甚至連他原本寬闊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累的關係,也顯得微微的塌了下去。
我只覺得眼睛一熱,急忙轉過身。
林子裡安靜極了,除了身後傳來的悉悉索索的換衣裳的聲音,就只能聽到遠處河水流動發出的潺潺水聲,我不知不覺的也靜了下來,回想著這兩天發生的事。
過了一會兒,他換好衣裳走了出來,接過我手裡的火把:“出去了吧。我讓他們準備了熱水,先去洗一洗。”
“好啊。”
走出樹林,他的兩個隨從守在林子外面,這個時候把我們領到了一堆篝火前,火堆上燒著一桶熱水,旁邊還擺著一大盆熱水,在這種地方也沒有辦法要求更多,況且對於現在一頭泥沙,周身還冷浸浸的我來說,這樣已經是難得的好待遇了,便自己走了過去,他說道:“就簡單的洗一下,等,等到了西安府,一定會有地方給你好好的整理的。”
我聽了他的這句話沒說什麼,慢慢的將那件衣裳從頭髮上拆了下來,裹著泥沙的頭髮浸入熱水當中,一陣熱氣蒸騰上來,燻得我打了個哆嗦。
他手捧著熱水,輕輕的澆在我的頭髮上。
順著水流,泥沙慢慢的流落到了盆子裡,那種熱騰騰的感覺也驅散了我身上的寒氣,我總算緩過一口氣來,腦子也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埋著頭,輕聲道:“輕寒,現在,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清楚了。”
“……”
“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雖說皇帝不相信你,還派人來對付你是他太沖動,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不顧大局無理取鬧的人,你給你的人寫信讓他們控制皇帝的行程,他看到這樣的證據,讓他怎麼相信你?”
“……”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又捧起一點熱水澆到我的後脖頸上,將那裡已經有些乾涸的砂礫淋溼下去,一邊輕輕的揉搓下去,一邊說道:“但你是相信我的,對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
“……”
“因為你答應過我,不會騙我。所以——我相信你是瞞著我一些事,但你不會做出要幫他的樣子,卻又暗地裡去加害他。”
我聽到他輕輕的鬆了口氣的聲音,一捧溫熱的水從頭髮上澆了下來,帶著一點溫柔的感覺,他輕輕的說道:“沒錯,我的確是想要控制他。”
“……”
“但,我不是要加害他,我是為了,不讓別人控制他。”
“別人?”
我的呼吸微微一窒,聲音也有些緊繃了起來:“別人,是誰?”
他慢慢的低聲道:“妙扇門的人。”
“……!”
我幾乎已經要忍不住從那盆子裡抬起頭來,他的一隻手柔和的按住了我的後脖頸,道:“你別亂動,當心著涼,洗完了再說。”
“……”
我沉默了一下,按捺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更要控制住自己劇烈的心跳,繼續埋著頭在盆中讓他慢慢的給我沖洗,然後說道:“妙扇門的人,要控制他?控制他做什麼?”
他說道:“你聽到那首歌了吧?”
帝出三江的那首反歌?
我驚道:“難道,這首反歌是妙扇門的人做的?”
“不,這首歌還真的不是我,也不是妙扇門做的,就是裴元修讓人從京城那邊傳過來的。我想,他太瞭解他的這個兄弟,皇帝離開京城雖然是皇帝早有準備,但有的事情,計劃的時候自己能想得通,可真正經歷的時候,就未必能那麼順從的接受。”
我點了點頭。
人性就是這樣,就像裴元修曾經告訴我,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也曾認為自己退出京城,到了勝京之後可以安然的接受那一切,但作為一個曾經的太子,從天之驕子一下子變成了喪家之犬,那種滋味並不好受,他才會想要再次奪回他曾經擁有過的一切。
而裴元灝,他在離開京城的路上,心態也必然不會永遠和坐在龍椅上計劃時一樣平和。
他會開始緊張,不安,然後——猜忌。
人性,就是有缺口的,才是人性啊。
輕寒繼續說道:“但這首歌出現,的確正和了妙扇門的意,他們就是想要打擊皇帝。”
我問道:“難道,他們真的想要——想要用你來,來取代他?”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