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無非是懷疑省府公署內出了蠹蟲,同學們住板房自然無可挑剔,但以死老鼠,和黴米充數,卻是要死人的。”
發言者很顯然是一名帶頭同學,言語十分客氣,但字字句句停在吳孝良二卻覺心驚肉跳。他回頭去看朱武生,讓他給個合理的解釋。朱武生也莫名其妙,飯菜吃出死老鼠是有的,可用黴米充作好米,此言何來呢?他也每日午吃的軍營飯,可是上好的新米。
於是,也顧不得影響體面,與那帶頭學生質問道:“可有證據?一旦查實,依軍法抓人槍斃!”
那帶頭學生兀自不信,歪頭看向一旁的吳孝良。吳孝良點頭道:
“如朱縣長所言,一待查實,從從重處理,絕不姑息!”
帶頭學生衝身後一招手,“把鍋裡的飯都抬出來!”
立刻有兩名學生兵合力拎出一口大鐵鍋,鍋內米飯微微泛黃,吳孝良低頭去聞,只覺黴腐之氣撲鼻。隨之一口口鐵鍋都被抬了出來,果真口口鍋都是黴米。
吳孝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於是立刻表態。
“同學們,我在此向大家做兩點保證,營房問題在一個月內解決。黴米事件必須一查到底,所有涉案人員不論大小親疏,一經查實從重定罪!還有,從今日起,我將與諸位同住板房,直至新營房蓋好為止。”
學生兵立刻爆出一陣叫好之聲,對峙緊張的態勢隨之緩解,學生們戒備一去便將吳孝良圍在當,有人請求握手,有人掏出本子和筆,想請他給提個字,還有人大聲問道:“吳主席,咱們何時打小鬼子?俺就是濟南的,爹孃和弟妹至今還在泰安回不去家……”
吳孝良對學生們有求必應,握手題字之後,笑著回答:“快了,小鬼子快從濟南滾蛋了!”
如他所記不錯,南京國民政府很快就會與日本外交部就濟南駐軍問題展開談判,這場長達數月之久的濟南事變,最終以日本撤兵劃上句號。
當晚,吳孝良入住兵營板房,學生們怨氣盡去,受寵若驚,繼而又覺得吳主席如此厚待他們,大家如果做不出成績來,就對不起吳主席的這番同甘共苦。
朱武生憂心忡忡,情緒低落到極點。第一次主持招兵便將事情辦砸,甚至還鬧出了黴米、死老鼠這種貪汙醜聞。吳主席不但沒有懷疑他飽私囊,反而將查處背後黑手的任務交給他,這更讓他慚愧不已,如坐針氈,畢竟他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於是只能暗下決心,此事圓滿解決之後,引咎辭職,給大家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胡思亂想間,有心腹敲門進屋。
第383章 裁道存縣
“縣長,賣黴米的人已經查出來了,是城南昌合米店……”
那屬下聲音越來越低,顯然此事在他看來,異常棘手。
“昌合?那不是孫家的產業嗎?”朱武生心也是悚然一驚。孫家難道不甘心被攆出臨淄縣的權力核心,在背後下絆子嗎?這可不符合他對孫家家主孫秀山的判斷,老頭子雖然年老體邁,但內心卻極為清明,絕不會做螳臂當車的事情。倒是他家大兒子孫百光能做出這等事來,只是他已經被監視居住,一刻都離不開監視人員的視線,難道是孫百順?
孫百順是孫秀山的二兒子,在孫百光當權時行事極為低調,幾乎從不露面,這也許和他是妾生子的身份相關,但他如今雖然明裡掌舵孫家,但根基未穩,當不至於做下這等蠢事。
那屬下見朱縣長面色變化,陰晴不定,又壓低了聲音請示道:“縣長,此事依屬下看,水很深,也很渾,不如……”
朱武生斷然拒絕,“萬萬不可,現在我已經不是寄人籬下的無權縣長,他孫家也不是在臨淄一手遮天的孫家,如若手握大權還畏懼**,怎麼對得起頭頂上這個官字?去吧,不管他姓孫還是姓劉,凡是涉案者不必請示;一律逮捕!”
他下定決心,無論涉及到誰,都要將此案查的清清楚楚。縣長心腹領了命,將昌合米店掌櫃抓起來,下了大獄。但那辦事的心腹還是多了個心眼,沒有立刻刑訊,而是等著孫百順上門。朱武生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那屬下附耳道:“孫家雖然此時落了架,但畢竟根基還在,不論怎樣,面上須得給其留下轉圜的餘地,日後才不會在公事多方掣肘啊。”他做慣了屬隸,見慣了官場與地方豪紳之間蠅營狗苟,自然深曉其三味。
朱武生聽後默不作聲。
果真,不到半個時辰孫百順就急匆匆趕來了縣府公署,一進門先拱手行禮。
“後生小子見過朱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