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喜憂心忡忡地說。
王晗點點頭,想從這裡走開卻不知去哪。她不想回到冷清的睡房裡,奶媽的屋子她現在不能進去,一進去她肯定會焦愁到發狂。
“去我屋裡吧。”王潭很快看出她的心思。“姐姐不是讓伴喜端了早飯去我屋裡?我一直等著你呢。”
王晗順從地在一大幫人的簇擁下恍恍惚惚地走著。王潭牽著她左臂,伴喜扶著她右臂,其他人是什麼樣的她就全然不知了。
進入王潭屋裡後,她們扶她坐到一把椅子上,王晗縮著身體坐著。房門沒關上,風從外面兜進來,王晗被凍得渾身麻木。
“你出去吧。”王潭對伴喜說。
“奴婢去熬些薑湯過來。”伴喜看著王晗說,王潭也看著王晗點點頭,伴喜就出去了。
“姐姐?”王潭挨著王晗坐下。“躺床上去好不好?”
房門已經關上,但她們依然不得安寧。王晗耳中充滿嗡嗡的聲音,她能辨出其中一個。那自以為是的聲音最讓她忍受不了。王晗站起身,走到房門前等了一下,然後雙手開啟門。
“侍琴,你進來一下。”她面無表情地說,隨即轉身回到屋內。
侍琴進來的時候走得很慢,眼睛緊緊盯著王晗,彷彿很害怕就不自覺做出自我防備的架勢。王晗突然很想笑,難道她能打她罵她,把奶媽生病的問題推到她頭上?
“把門關上。”王晗說,“你是府中最大的丫環,府上出了大事,你該怎麼做?”
“奴婢,”侍琴深吸一口氣,回答說,“奴婢應當以身作則,帶領大夥鎮定以對。”
“答得很好。不過,你現在做什麼?”
侍琴沒回答,把頭低了下去。
“還是你未能做到?”
“奴婢……”
“去吧,”王晗說,她叫她進來不是想費什麼口舌。“府上的活不能停,舌根子要用在該用的時候。有訊息就來稟報。”
“是,夫人。”侍琴響亮地應了一聲,轉過去開啟門,輕巧地邁出去後,把門小心地關上。
“你臉色很不好。”恢復安靜後,王潭說。
“我知道。”王晗虛弱地說,“我受涼了。”說著她笑了一笑。“你大概以為我被嚇成了這副模樣。”
“怎麼樣,很不舒服嗎?”王潭摸摸王晗的額頭和臉。
王晗指指肚子說:“這裡灌風了。”
“走,趴床上去,我給你壓壓背。”
“潭妹,”王晗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面前模糊一片。“我很害怕。我……我不止害怕,我的身子……身子它麻了。”
“晗姐姐!”
王潭用她的手握住王晗的手,但這個舉動沒有讓王晗好受多少,因為王潭的手跟她的一樣冰涼。
“姐姐我們先別胡思亂想,我們先靜下心等一等,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有訊息帶回來!他們會查出奶媽的病因,再找療方,再治療,再……”
“沒有胡思亂想,我沒有。”王晗混亂的說著,她有種奇怪的感受:這一回奶媽不會有事,但是,這是一個不好的開始。
“即便這一回治好了,奶媽也不會再跟以前一摸一樣,再也不會了……”王晗失聲痛哭,那奇怪的感受如此強烈地衝擊她的五臟六腑,以致她難受地乾嘔起來。
“姐姐,姐姐!”王潭用手臂扶住王晗,另一隻手在後背胸腔的位置從上往下撫。
乾嘔了一陣,王晗的臉已經變成了火紅色,喉嚨裡接不上氣使得她咳嗽不止。
“喝點水,來。”
王潭扶著她把茶杯遞到王晗嘴邊。一大口清水下肚後,王晗又咳嗽了幾聲,最後總算舒坦了一些,能夠安靜地窩在椅子上。
有一段時間裡,王晗腦中沒有任何其它念頭,奶媽終會離她而去的恐懼感遠遠強烈於其它一切感受。這股恐懼感前所未有,因為在十幾年的歲月裡她還未曾有過失去至親的經歷,這帶著極其殘酷味道的恐慌像把她突然扔在了戰火後屍野遍佈的荒原上,眼前只有冰冷慘痛的現實。
伴喜在敲門,王晗發現王潭起身的時候扶了一把椅背,她心裡一驚,默默地注視著王潭。伴喜低著頭走進來,手裡端著兩鍋東西。王潭在問伴喜有沒有訊息,伴喜說快了,就快有了。好丫頭,王晗心想,突然間聰明瞭。王潭又在小聲囑咐伴喜什麼,伴喜飛快地瞄一眼王晗,王晗看到她眼裡紅紅的,滿是擔憂。
伴喜又出去了,關上門之前依然看著王晗。
“有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