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母愣了一下,轉念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不論是什麼地方,外地人和本地人對上了都得長個心眼,畢竟沒人家的人脈和關係網,這種潛規則哪怕是她這種村子裡出來的人也是明白的。
她點點頭,頓時犯了難:“那你說咱們做啥好?我瞧那裡做豆腐腦的也有了,賣牛奶的也有了,還有炸油餅油條的,旁邊還有包子店,人家的包子也怪好吃的咧……”
章悌一路都相當少言,此刻忽然拽了一下章母的袖子,章母低頭對上她的視線,便瞧她伸手遙遙指著市場裡的一個攤位。
章澤也和母親一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一家賣餅鐺、炒鍋、湯鍋的店。
“賣煎包子吧,”章悌的聲音柔柔的、弱弱的,但當即在章澤和章母腦中點亮了一盞明燈,“媽你做的煎包子最好吃了。”
是啊!他們怎麼忘記了這個!
☆、第八章
“煎包子”是章母自己琢磨出來的一道美食,其實做法就和許多人吃過的生煎包差不多。章澤小的時候,家裡沒什麼可吃的東西,一家人更是極少能吃上魚肉葷菜。那時章寶林已經開始找章澤和章悌的麻煩了,時常拎著自己家的燉酥肉專門跑到章澤章悌面前炫耀,一邊吃,一邊在章澤章悌垂涎的目光下故意將肉塊上的肥肉給剔下來,吐上一口唾沫狀似萬般嫌棄,然後丟在地上拿腳碾髒,想要看章澤或者章悌抵不住誘惑在他腳下搶食的模樣。
好在章澤章悌那時雖然膽子小,骨氣卻一點不少,從未讓他如願以償過。之後偶然一次這情景被章母碰上了,心疼孩子的章母從那以後就在每週一次的縣城集市上給孩子帶回一點肉皮和肉餡。
這麼點肉皮肉餡拿來炒菜還不夠吃一嘴的,章母就攏出一小點麵粉發開,將肉皮剁爛之後拿到臨近的工廠鍋爐房狠狠的燉化了,湯結凍,再將肉沫打上雞蛋和香料做成鹹香可口的肉泥,然後將那點少得可憐的肉凍與肉餡混在一起,包進發好的麵皮裡,煎熟,每次剛好做兩個。
那滋味從五六歲時伴隨章澤章悌走過每個週末,後來雖然家裡慢慢的寬裕了一些,也時常能吃上肉食了,可那股香味卻讓姐弟倆一輩子也無法忘卻。
章澤陷在久遠的記憶中,章母有點猶豫,煎包子她從來只做兩個,自己幾乎沒有嘗過滋味:“那種東西能有人吃嗎?”
章悌狠狠的點頭,那力道好像恨不得把腦袋給點下來似的,章澤回過神來,也豁然開朗:“當然有人吃,只要我們做出味道做出秘方,再賣貴一些都沒關係!”
做餐飲的門檻本來就是最低的,只要味道好,酒香尚且不怕巷子深,他們在人流量這樣密集的地方,還愁沒有客源嗎?
三個人於是當機立斷,拐進店裡去買了兩個半米的餅鐺。
章父回到家,開啟門就被一地的東西嚇傻了眼,藉著微弱的燈光他一項項辨認著——兩個煤爐,一筐煤球、兩個餅鐺、幾個搪瓷盆搪瓷碗,長筷子和鐵鉗……
這得多少錢?
章父打了個哆嗦,扯著嗓子朝屋裡嚎起來:“他媽!他媽!”
章媽圍著圍兜滿手面粉的從房間裡出來,應了一聲。
章父眼睛都紅了,指著地上的一灘東西大吼:“這些都是啥!?”
“餅鐺、煤球、碗、還有辣椒末啥的……”章母莫名其妙的指著其中幾個說了下名字:“你怎麼連這些都不認識了?”
章父就像一隻暴跳如雷的獅子,嗓子都破了音:“誰讓你買這些了?!誰讓你買這些了!?”
“章才俊!”章母眉毛一豎,“你講點道理!我跟你商量過了!”
“拿去退了!”章父盯著章母的眼睛,鼻孔一開一合的甕動,“敗家玩意兒,誰讓你買這些!拿去退了!”
章悌和章澤聽到爭吵聲,一併從房間裡出來,見章父到這個時候仍舊冥頑不靈,都有些生氣。一家人有商有量倒是沒什麼,可沒人比章澤更清楚,章父的腳踏實地論在這個年代是根本吃不開的。再這樣荒廢下去,為時不長的最佳創業期就會化為泡影,到時候就算再有雄心壯志,創業也絕不像現在這樣容易了。
章母不甘示弱的回嘴道:“買這些東西的錢是我兒子的買命錢!我敗你什麼錢了?我做生意怎麼就糊塗了?哦,非得像你那樣死腦筋領工資才是聰明人是吧?”
章父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一個女人拋頭露面那麼不檢點……”
他話還沒說完,迎頭一個抹布就丟了過來,章母氣的見手邊有什麼東西都一股腦的砸了過去,眼淚成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