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恭貌順的跪了下去,聲音比起之前更是和順了不少:“妾,見過夫人。”
安二夫人微微直了直腰。
她倒沒想到,這個孔氏並不是個蠢的,倒是挺看得清自身處境。
安二夫人冷笑一聲,也是,一個蠢人,能這麼隱忍的給平國公府的阮二老爺做了這麼多年的外室嗎?
這麼多年,她就這樣被這兩個狗男女給蒙在了鼓裡!
安二夫人神色冰冷如霜。
“妾?你算哪門子妾。”安二夫人聲音裡掩不住的厭惡,“阮二什麼時候允你進我二房的門了?你什麼時候給我這個正室夫人敬過進門茶了?這麼急不可耐的就自稱妾,一副上趕著給人當小的下賤模樣,真不愧是當了這麼多年外室的人。”她薄唇微啟,“自,甘,下,賤。”
孔氏被安二夫人這般明晃晃的打臉,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好在她之前為了表示溫順,跪在地上的時候,頭一直是微微垂著的。
她那發白的神色,也被這般遮掩了。
不能亂了方寸,不能亂了方寸。孔氏一連在心裡頭告誡自己兩次,這口氣才慢慢的順了下去。
等心氣稍平之後,孔氏這才垂著頭,謙卑恭順道:“夫人教訓的是。”
安二夫人見這孔氏突然像轉了性子一樣,微微眯起了眼。
“那個小崽子下葬了?”安二夫人漫不經心道。
孔氏一下子狠狠的攥緊了手心,指甲蓋都掐進了手掌心裡。
她強忍著一口氣,身子藏都藏不住的顫抖,忍了又忍,這才慢慢低聲道:“沒有……外頭的地太硬了,挖不了墳,沒法下葬,便停在了義莊。”
孔氏的聲音,因太過壓抑心中怨憤,而顯得微微顫慄。
安二夫人卻似乎很享受孔氏的這種顫慄。
在安二夫人看來,這些都是孔氏罪有應得。
誰家好端端的姑娘,會恬不知恥的跑去給人做外室?!
按照年齡,阮二老爺都能給孔氏當爹了!
在安二夫人看來,阮二跟孔氏,一個是狗男人,一個是賤女人,勾搭成奸,骯髒齷齪!
安二夫人聽說了孔楚華還沒下葬,只覺得心情又好了幾分。
在她看來,那小崽子縱然只是個孩子,但他作為這對狗男女的兒子,自然是要承擔父母的孽債,並不能算是無辜。
“……說不定這大雪,就是老天特意降下來懲罰你們的。”安二夫人冷冷的,滿是惡意的撇了撇嘴,“不然,怎麼誰家的孩子都沒凍死,就偏偏凍死了你那兒子?可見老天爺還是開眼的。”
孔氏猛的抬起了頭。
一雙眼又紅又腫,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想要反駁安二夫人,她的兒子是被奸人所殺,並不是什麼老天降罪!
但這話到了喉嚨眼,孔氏又憋了回去。
若說孔氏最懷疑誰是兇手,那定然是最懷疑眼前的這個安二夫人了。
只有這個安二夫人,才是最有動機跟能力去殺她的華兒的那個!
孔氏知道,自己不能打草驚蛇。
她咬了咬下唇,復又低下了頭。
一雙手因為兒子被侮辱的恥辱感,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她不能輕舉妄動。
她不能。
這都是為了給華兒的冤屈昭彰。
她要忍。
孔氏身體顫抖著。
安二夫人看得心裡頭更是爽快了。
現在知道難受了?!
當年你答應做別人外室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正室有多難受?!
都是一報還一報!
安二夫人在心裡頭惡狠狠的爽快罵道。
然而,當這陣爽快的感覺過了之後,卻是無邊無境的空虛。
她再怎麼羞辱眼前這個女人,都改變不了她曾經深愛的男人跟旁的女人揹著她搞在一起還生下了兒子的事。
她討厭的不僅僅是背叛,更是那種被至親至愛背叛後還將她當傻子般矇在鼓裡這麼多年的噁心感!
如果當年阮二老爺,光明正大的對她說,想要納個妾,她或許會傷心,但絕不會像今天這般,對阮二老爺徹徹底底的失望,感到了噁心!
安二夫人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那個女人,想著她曾經跟阮二老爺如何的耳鬢廝磨,心裡頭就覺得像是吃了隔夜飯一樣反胃噁心。
安二夫人猛的站了起來,大步上前,將孔氏一腳給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