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輕腳地下樓，才走了一半，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隱約間，好像還能聽到他在自言自語——

“蛋清和蛋黃沒有完全分開會有什麼後果？”

“為什麼一定要加一大湯匙砂糖？她不喜歡吃甜食，只放一半不行麼？”

“果汁和牛奶放在一起攪，到底不營養在哪裡？”

……

呃，他的自言自語聽著怎麼這麼奇怪，仔細品味，又好像不是自言自語這麼簡單。

他……到底在跟誰說話？

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原來他戴著耳機。敢情，剛才是在電話裡向人求助怎麼做早餐呢？

他的動作並熟練，甚至有些笨拙（驍爺也並非無所不能，至於他為什麼不擅長這件事，後文會詳解）。但看在顧雪宸眼裡，卻讓她格外感動。

多少年了，終於又有人親手為她煮羹湯，而且是當著她的面現場烹製。就算他做出來的成品再難吃，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全部消滅光。不為別的，只是想對得起他的一番心意。

“其實我也不是不吃甜食，只要不是像奶油那種甜到膩的就行。”本來想客套地說聲早上好，可又覺得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似乎不太適合這樣的招呼方式。想了想，顧雪宸還是決定直奔主題。

“早餐本來就不適合吃太甜的食物，你先把桌上的牛奶喝了，很快就有的吃。”容成驍並沒有立即轉過身來跟她打招呼，但如此輕車熟路的回應恰恰讓倆人的相處方式更多了幾分平凡的真實和自然。

沒有一紙婚書做約束、也沒有夫妻之實，對這對終於開始一起生活的特殊‘夫妻’來說都不是問題。無論愛情開始得多轟轟烈烈，最終都會迴歸到家長裡短的平淡，能保持這份細水長流，這段關係才會維持得更持久。

“上次蘇言說早餐是你自己做的，我還有點不相信。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本事。”哎，不得不服啊，這世上，好像真沒什麼事能難得了他。

呵呵，其實是有的，只是顧大小姐你暫時還沒發現而已。又或者，明明已經發現，卻偏要跟他對著幹，就是不給他個乾脆，讓他只有眼饞、乾瞪眼的份。

“反正起得早也沒事幹，自己動手做，吃得更放心。”昨晚被硬逼著十二點之前就上了床，早上起床的時間也跟著提前。剛過六點就醒了，不給自己找點事做，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可怎麼熬啊。

“可是……正常家庭裡，這些家務事都是……妻子做的。”在心裡糾結掙扎了許久，顧雪宸才吞吞吐吐地把這番話說出來。再次當著他的面承認他們現在是夫妻關係勢必會讓某人更得意，但，這她說的也是實實在在的理，也不怕被他逮著不放。

“我們倆都不是什麼正常人，何必來正常家庭的那一套？”唔，驍爺的回應還算客氣，雖然也有借題發揮之意，但表情還算認真。

“我正常得很，你才不正常呢！”明明是嗔怪的語氣，怎麼聽著帶了幾分打情罵俏的意味？

“正常人哪有不讓自己老公回房睡的？”搞了半天剛才的聽話都是‘裝’出來的，某人最終還是迴歸到了不正經的老路上。

一不小心就掉進他挖好的陷阱裡，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顧雪宸輸得一點脾氣也沒有。論巧舌如簧和強詞奪理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能閉嘴當啞巴。

怪異的沉默氣氛一直持續到早餐開始，怎麼說不正常的某人也忙碌了一早上，顧雪宸還是覺得一直把他這麼晾著不太好，便開始沒話找話說，“做這麼多我們倆根本吃不完，要不要叫蘇言過來？”

“你不用把我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能搬進來就近照顧你我已經很滿足，更進一步的事，我不急。”這話聽上去明顯是答非所問，但聰明如顧雪宸，應該能猜到他為什麼突然把話題繞回去。

他說搬進來同住是為了就近照顧她？

這一點顧雪宸從來沒想過，也不覺得這才是他費盡心思賴進來的真正目的。可看到眼前這一桌的豐盛早餐，卻由不得她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她早已心知肚明。

但，他並不打算一味地靠耍手段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才稍有領悟。

信任總是建立在瞭解更多、更深的基礎之上，對她來說，現在才瞭解，還不算晚。

“好吧，我們都不是正常人，所以……只能按非正常的方式相處。”顧雪宸突然輕鬆地笑了笑，很是自然地把盤子裡沒有動過的蛋餃夾到他碗裡，“下次記得，早餐的時候我不吃葷，有一丁點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