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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會兒,節南徑直走到石頭前,彎腰,燃火信,點著爐中半根剩香,不拜不躬,轉身就算盡力。

第4引 加菜有理

桑節南,哪怕從小離家,難得回家,很多人根本不記得桑家還有這麼一個女兒,但她一回來仍立刻揹負了“惡霸之女”的罵名,讓全縣人同仇敵愾。因此,就有很多動輒翻舊賬造新帳,只求出一口當年之氣,也有安姑這般,趁火打劫貪小便宜的人。

“呀,呀,一園子幾十號孤魂野鬼,好不容易盼來你這麼一個親人,好歹把禮數做全。”

原本光溜溜的墓石上立了一個人。

一個,圓溜溜的人。

臉如銀盤,脖子以下膝關節以上,像一隻超級大餅,穿一身翠綠欲滴的鮮豔長襖,襖面上繡著“福”字,腦袋一邊頂一個饅頭髻,用紅綢布包了。

整一個“大阿福娃娃”!

而且,這位已經胖成滿月的姑娘,一手捉著兩根炸豆腐串,一手扒著仨糖葫蘆,一口鹹一口甜,吃得滿嘴亮晶晶,一點不擔心這麼吃下去是否會爆。

節南病容懨懨中有了一絲難掩的自然表情,語氣卻仍淡,“少吃點,今晚上加菜。”

“大阿福”姑娘一聽,就好像雙手抓得不是食物,嘴裡吃得也不是食物,眼睛直髮餓光,“加什麼菜?加什麼菜?”

“你跟我胡攪蠻纏好幾日,吵著鬧著要吃的菜。”節南往北廂走去。

眨眼之間,大阿福已落在節南身前,龐圓身軀倒退著,動作之間竟全無笨重,興奮地重複又重複,“真麼?真麼?隔壁家的?隔壁家的?我不信。不能信你。你之前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來著,否則要打我。”只有她一胳膊腿粗的節南,卻是她的剋星。

節南笑了笑,“之前說的和現在說的,自是聽後者。不過我可先同你說好,你想吃的東西,你自己動手捉去,且別隻就不行,只能要那隻花的。”手裡突然捻出一根羽毛,正是剛才安姑的呈堂證物,“給我瞧仔細了,不然弄錯了,我仍要打你。”

大阿福姑娘將糖葫蘆併到羊肉串那隻手裡去,空手往綠襖上擦擦,伸出香腸手指,卻無比輕巧取過雞毛,看了又看,突然再問,“不對,你哪有那麼好,無緣無故讓我捉雞吃?莫不是想把黴運轉給我?要我說,橫豎也待不了多少日子,你就繼續認命吧,誰讓你姓桑。”

“自然有緣故。”眉不跳,眼不眨,節南似未聽進最後一句,“我向安姑花一百文買的,你要是不去,那我就把錢要回來了?”

大阿福姑娘跳了半丈高,已然全信,“別啊,我馬上去!”轉身要跑,又扭過頭來,“可是你虧啦,那隻小花最瘦,蛋都下不出來,雞毛稀里耷拉。”

虧不虧這等事,不到最後,是瞧不出來的。節南想說,但轉成輕咳,最終看著大阿福壓過牆頭,滾入鄰居家去了。她這才進了屋,開啟暖龕,拿出一盅漆黑烏亮的湯汁,一口氣喝了,鑽進被窩睡大覺。

等到節南讓一股蘆葉香氣燻醒,屋內已全暗。

“什麼時辰了?”她問。

大阿福姑娘的聲音傳進來,“吃晚飯的時辰了,你倒是狗鼻子,一聞一個飯點。快起!快起!不然別怪我一塊肉不留!”

節南披了襖子到外屋,端起面前的菜盆子,撥一些到自己那碗白飯上,又從蘆葉上夾只雞腿。大阿福姑娘這才將白飯按進那隻菜盆,又把少了一條腿的雞拖到手邊。

兩人一起開吃,一個慢條斯理,一個狼吞虎嚥。只是間中節南那隻碗裡的菜沒了,大阿福的筷子就到,往她碗裡夾一筷菜,又多添半隻雞翅膀。節南再把雞翅膀送回去,大阿福頭也不抬,接收到自己嘴裡。

直至盆碗空了,全都收拾乾淨,兩人這才端了板凳推開窗,用同一個角度,抬頭盯著天上那半輪月亮,各捧一茶碗,說話。

“我捉拿小花時,聽安姑正跟她丈夫說起今早的事。她搖著那隻錢袋子,樂得眼都睜不開,好似那裡頭不是銅子,是金子。要不是做這道菜花工夫,我真想等瞧她找不見小花的模樣。”大阿福姑娘嘴裡不閒著,在窗臺上放了把南瓜子,吧唧吧唧得磕,“愛佔便宜的安潑婦若知,這一百文不是白得的,更不是你出的,豈非氣死?”

“你又知不是我出的。”有人嗑瓜子,有人吃苦藥,只是這回,節南喝得很慢,一口一皺眉,藥味實在太苦。

“你要出得起,早幹嘛去了?”大阿福垂涎蘆葉雞已久,但節南的錢袋對她,一直都是癟的,窮得叮噹亂響。

鳳來縣的人自然不知桑節南的真性情,大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