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平安撤進大王嶺。”
張正嘿應,揚手一揮,瞬時從草叢中貓起烏壓壓數百近千條的身影。若湊到鼻子尖看,人人戴著天豹巾,其中好些還穿大今兵服。不幸之幸,這些東西在府兵被葛隆偷襲的駒馬峰下隨找找,畢竟也奮力廝殺過一場。
等這一大批人過去,吉平矯捷爬起,跟去。
宋子安身邊還留著十來人,是張正堅持保護他的。
宋子安本該在西暮崖等訊息,但他哪是坐著乾等的人,崔衍知和柒小柒離開不過一個時辰,他就請張正帶了一小支身手好的人到官道要隘打探。
誰知張正真有收穫,在吉平的幫助下抓了十來個從府城方向往鳳來報信的大今兵。
宋子安聽說府城安然,一面鬆了口氣,一面也覺孟大將軍不會輕易再發兵。
吉平獻計,讓西暮崖的府兵們假裝被擊潰的大今兵,騙鳳來縣開啟城門,如此就能不攻而破,勝算大得多。
宋子安想到孤身前往鳳來的崔衍知,亦認為吉平的計策雖然是險中求勝,只要運用得當,做到出其不意,委實不失為一條妙計,化攻城的不可能為可能了。
當然,這要是崔衍知在,恐怕會很懷疑吉平的話,但宋子安的為人卻與那位仁兄大不同。他早年雲遊天下書院,遇到不少江湖奇人異士,自身心胸坦蕩,處事磊落。後來被欽點為狀元,戰事發生,新帝遷都,朝堂重設,推遲數年才要踏上仕途,故而完全沒有崔衍知那種規矩老道的官腔。他非常相信,江湖有義士,民間有忠民,只在於自己如何分辨而已。
吉平曾說,他自己想幫忙,也正好遇到高人指點,特來獻計。
這話,宋子安信。
鳳來數千人,府城上萬人,縱然地處西北,又由兇險的大王嶺阻滯了訊息擴散,誰能說這些人中沒有高人,三百里方圓半點不存在江湖?更何況,孟大將軍已經大勝。
現下宋子安只希望一切不出意外。
忽然,聽到不遠處城樓那裡人聲乍喧,宋子安凜目再瞧,火光霍霍亮出一片,頓然照亮了城樓上下。他握緊拳頭,屏息,不敢移開視線一寸。
大風吹,飛簷尖上的銅鈴叮叮亂響。
屋頂上站著崔衍知,馬上坐著呼兒納,數百兵圍在屋下,還有數十張弓瞄準崔衍知,就等呼兒納一聲令下。
崔衍知已經說完該說的,面對此情此景,神色不動,冷眼瞧著沉吟的呼兒納。
呼兒納撩眼往上,嘴角一撇,“葛隆偷襲成翔兵敗,孟長河已控制局面,西暮崖下有桑大天與燎四王子串通勾結的確鑿物證,只剩本將軍在此獨自支撐。崔大人特意趕來為本將軍帶路,至少讓本將軍辦成一件事,只要本將軍許崔大人不再亂殺人?”
崔衍知淡答,“正是。”
呼兒納撇出笑來,“崔大人要是沒說謊,本將軍已經摺了前鋒大將和八千人馬,確實孤掌難鳴,不可能久留。而崔大人言辭鑿鑿,能說得出何年何月何日桑大天交給燎四王子多少兵器糧草,又道西暮崖下藏密洞,實在似模似樣。”
崔衍知也撇撇嘴角,“你不信便罷,本官不過希望你放過餘下百姓的性命。”
呼兒納抬眉,語氣好不遺憾,“那崔大人來得有些遲,餘下也沒多少條命了。對了,崔大人適才還說你讓一個混在我大今兵裡的小賊打懵,所以等到這會兒方能出現?”
崔衍知想到兔子賊還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咬牙道,“是本官疏忽著了小人的道,也不知大將軍治軍如此不嚴,混入了北燎奸細,讓他盜走大將軍急找的東西。不過本官自己認栽,還能立到你跟前說話,信不信皆由你。”
呼兒納讓他諷了,眼底落寒潭,卻仔細觀察崔衍知咬牙的神情,心中去掉一些懷疑,“此事本將軍自會查證,只是崔大人若真心帶路,該下屋頂來,才顯誠意,而不是讓本將軍抬脖子說話了。”
崔衍知冷下神情,“大將軍喜歡殺人懾陣,只怕我下得去上不來。還是這樣罷,大將軍整合隊伍,開出鳳來縣,為本官准備一匹好馬,保持安全距離,本官自然守信帶路。”
呼兒納眯起眼。簪珠兒是神弓門派去的,他自然十分清楚成翔哪些官員已投靠大今,這個姓崔的不在其內,但簪珠兒信中曾道崔衍知出身名門,規矩做官,金錢美人都難以動搖。所以,崔衍知此時說為鳳來百姓而來,並不像是說謊。
可是,葛隆戰敗?
隨他征戰南北,像他親叔一樣,曾教他武藝,指點他兵法的戰場老將?
…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