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回遠遠見她就能全身乍毛的崔衍知,這回完全無視了她,竟一個躍身跳到延昱的船上。
延昱也一躍下去,快步上前。
四手抓四臂,兩人老激動。
“崔徵,你了得啊,六品推官青衣!”延昱雖直呼崔衍知大名,旁人一聽就知親近。
“哪比你了得,隨父萬里,忠君忠父,節孝兩全!我聽父親說延大人已經啟程,數著日子要給你接風洗塵,想不到這時就能碰上。這麼些年不見,你小子……居然還長個子啊!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崔衍知在節南眼中,一直以兩種面貌固定出現。一種,一派正氣的官衣架子。另一種,一見她就悔不當初的姐夫架子。
此時此刻,第三種面貌驚現!
熱血迸發的大哥架子!
節南同時記起,延文光是一人被俘,他的夫人和兒子並不在俘虜之中。但崔衍知說延昱隨父行千里,難道是暗暗跟著?
那倒是挺讓人欽佩的。
就算盛親王有心拉攏,延文光怎麼都是俘虜而已,對高官貴族而言日子絕不好過。延昱不離不棄,還能跟著打點,確實至孝。
“且不說這個,方才你可聽到江上動靜?”延昱沒有隻顧敘舊,馬上說起炸鬧聲。
崔衍知也馬上認真的神色,“今日江南大派長白幫開英雄會,廣邀江湖好漢,來了不少愛惹事的兩道人物,只怕就是他們引起的。”
“沒錯!”玉木秀也跳下,與延昱撞撞肩,以示兄弟想念,“這帶水道多險惡,迷霧神秘,裡面島群無人管,養得一群剽悍**,還不趁亂打劫!最近都城又不太平,連出兩件大案,都涉及朝廷要員,這會兒離都城不過半日遠的水域又出命案……”
節南正好奇什麼命案,崔衍知卻瞧見她了。
他兩道劍眉絞成死結,“你如何在這兒?”
延昱奇道,“你二人認識?”
節南張張口。
崔衍知搶過,“桑姑娘是軍器少監趙大人的侄女,也與我六妹一起到太學讀書……還是觀鞠社社員。”
延昱展顏開懷,“想當年觀鞠社的姑娘們可給我們比賽鼓了不少勁,不知如今還有多少昔日佳人。”
玉木秀笑得大聲,“自從去年我姐姐終於把自己嫁出去,過兩日連後來入社的蘿江郡主都要成親,昱哥大概只認識玉真姐姐了吧。”
節南發現,玉木秀提到崔玉真時,崔衍知的表情閃過一絲古怪,卻沒有深想,只想問命案。
“方才你們說到命案?”她乾脆主動關心。
延昱這人似乎很善解人意,幫節南解釋,“桑六姑娘同姐妹一道出來的,不小心捲進迷霧漩流,正巧讓我們救起,卻不知其他人是否安好。”
玉木秀連道幾聲放心,“死者是一對中年男女,江湖走卒打扮,皆為溺斃,雖不知究竟人為還是事故,肯定不會是這位姑娘的姐妹。”
然而,節南心頭一驚,看向崔衍知,“無論如何放心不下,可否容我看上一眼?”
崔衍知眉頭稍攏,點頭允了,讓玉木秀帶節南上船看屍。
“幾年不見,對女子避之唯恐不及的崔五郎,也有上心的姑娘了。”延昱覺得崔衍知對待桑六姑娘的態度十分新鮮。
崔衍知大為尷尬,“並非你想的那樣,而是那姑娘古靈精怪,我要不打起所有精神,就又讓她戲弄了。”
延昱愈發好奇,“哦,她如何戲弄過……”
兩人忽聽月娥驚呼,同時快步上前。
延昱的手才碰到月娥的肩,月娥立刻轉身入他懷裡瑟縮。
月娥顫聲,向後伸手指著船外,“那裡好像浮著死人。”
延昱一臂輕摟月娥,安慰她莫怕,又與崔衍知交換眼神,往月娥指的方向看出去。
不遠處,一具浮屍,順著撲來的江浪,慢慢靠近他們。
崔衍知雙目凜冷,已經認出那具屍體,“延昱,幫我個忙,讓船伕們把他撈上來。”
延昱吩咐下去,才問,“你認識?”
崔衍知一點頭,“此人原是軍器司將作大監烏明,也是北燎細作,近日才被我們揪出,誰料今早在將他轉押天牢的途中讓人救走。我覺得他極可能從水路走,就從各家碼頭打探,果然有人看到腳上戴著鐐銬的傢伙上了一艘江渡,因此才呼叫玉家水師幫忙……”不由扼腕嘆息,“可恨人死了,又是一樁不得不結掉,尚存疑點的案子。”
節南攀梯而下,正好看到烏明的屍體被打撈上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