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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南想著就笑了,自言自語道,“這人的話得反過來聽。”
“小山說我?”王泮林坐過來。
節南不驚,“是啊。沒上雲茶島時,你說要借我的劍殺人,結果啥事沒有。之前你說要讓兔幫在英雄會上露臉,方便日後壯大,結果——”
一隻鳥,撲楞著翅膀,抓在吉平肩上。
節南葉子眼眨了眨,嘴哦圓了。
王泮林望著節南變化多端的表情就笑,“結果怎麼了?”
“九公子安靜,飛鴿傳書哪。”節南盯住吉平拿出一小卷紙來,“吉平,上面說什麼?”
吉平看看王泮林,見對方點頭默許,才唸到,“烏明半路被劫,追蹤不及。”
節南轉頭瞪王泮林。
王泮林攤開兩手,表示無辜,“不是我劫的。”又指指吉平肩上那隻鳥,“而且,不是飛鴿,是鷹。丁大先生所養。”
就這迷糊眼神,能常常對著他的臉悼念,也叫神奇。
王泮林自然不知,節南屬於特異眼神。一旦她劃分為不重要,人也好,東西也好,外形就會模糊化,而且她本人根本不在意看錯。但需要她記住的,或已經熟悉的,卻絕不迷糊。
節南再看那隻鳥一眼,個頭雖小,是有點鷹樣子,不過這不重要,“北燎劫了烏明?那風娘和萍娘呢?”
吉平答,“今早御史臺派人將烏明轉到天牢,才讓人半路劫走。風娘萍娘還關押在郡衙,既然訊息上沒提到,應該無事。”
“御史臺流年不利。”王泮林的語氣裡有著微妙的幸災樂禍。
節南雖然驚訝烏明被人劫走,可再一想,這事與她沒有干係,但問,“這船現在到哪兒了?行駛這麼久,別說群島,一塊泥巴也沒瞧見。”
這時,江上突然起霧,愈來愈濃。
“迷沙群島,顧名思義就是迷霧,出了迷霧,就進入這幾座小島的水界,再繞開江盜佔領的水域,最遲午時能到。”王泮林道。
濃霧如白紗,節南看王泮林的五官也有些迷濛,“聽起來也不難找,官府為什麼放任江盜,還是天子腳下?”
“一,天子在宮裡,不下水。二,由熟悉水流氣候變化的長白幫提供水道圖,遇到迷霧算是運氣好,遇到捲風就只能餵魚了。三……”
船猛震了一下。
節南抓住扶欄,不及問怎麼了,船往下突沉幾尺,跌得她差點咬到舌頭。
王泮林抱著木樁,周圍霧蒼茫水蒼茫,居然還笑得出來,“……就算有水道圖,也未必能避開暗礁和突然轉向的江底急流。”
節南呵呵乾笑,吃著飛濺的江水珠子照樣耍貧嘴,“有天然屏障的地方,就必有鬼祟猖獗,我看這長白幫八成和江盜一夥的。”
王泮林沒說話。
上下顛簸了約摸三刻,節南覺得船要散架的時候,眼前頓時豁亮,雖然還是白浪翻飛,迷霧卻被甩到身後,前方兩片山崖分出一條湍急水道。
王泮林站起來,下去同船大說話。
然而,不一會兒,節南就發現不對勁。
船,不走了。
雖然晃上晃下,左右前後搖擺,山崖如巨人一般,影子陰沉沉壓定了他們。
節南問始終站她身後的吉平,“九公子又打什麼主意?”
老實的吉平這回沒有作答。
節南也沒指望吉平,往欄下一鑽,輕飄飄落在甲板,去向王泮林要答案。對於異常的事物,她敏銳無比,也從不輕忽。王泮林那麼難捉摸,她本來覺得與自己干係不大,就沒怎麼多關心,反正見招拆招,但隨著迷團一個個解開,已經到捅破這層紙的時候了。
“王泮林。”她喊他全名。
王泮林回頭看節南,墨眉挑劍鋒,淡淡卻笑。
“借一步說話。”節南也挑眉,不遑多讓。
王泮林往節南那兒走了兩步,就聽船大喊——
“前方有船!”
王泮林和節南看出去,只見一條三桅尖頭,雄赳赳的江船劈水速來,桅杆一面紅旗,黑白雙色,繡著兩條大蟒,船頭船櫞站了好些人,都扎紅頭巾,鮮豔乍目。
王泮林吩咐吉平等人,“戴上面具。”
節南早戴上了,面具後的雙眼綻放精光,“長白幫?”
王泮林搖頭,“長白幫以七星勺作旗,雙蟒是這一帶**的標誌。”
節南望望兩旁,都是絕壁石崖,“地形對我們不利,最好退到開闊江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