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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從蘇小米那裡回來,娜娜不停在反思,蘇小米的話對她不是沒有觸動,至少小米說的真愛,她並沒有嘗試過,按照小米的理論:“真愛的基本境界是兩情相悅”,她有男友卻沒有愛情。蘇小米說的“愛情付出時那種打心眼裡的幸福、為對方牽腸掛肚的思念,覺得他什麼都最棒,希望他事事都好,吻著他就感覺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的那種感覺,她從來都還沒有嘗試過,她從來就不愛男友,她只得到對方的關懷,自己的那一腔熱情從來沒有付出過。娜娜決定要試試。

娜娜從高中的時候開始暗戀同桌一位男同學,到現在長達8年的時間,她沒間斷對他的關注,她喜歡他踢球時的動作,她喜歡他認真看書時的表情,她喜歡他考試的時候帥氣交卷的手勢,甚至連他考上的大學,娜娜都喜歡,但娜娜從來沒采取過行動,也從沒向別人透露過。直到現在,縱然他們在同一幢大樓裡上班了好幾年,她都從不和那個男生說話,只默默關注,默默感受他的存在:在他們倆的電梯裡深呼吸,欣賞他身上香水的味道;偷偷上他的blog閱讀他的每一個文字,然後匿名留言;食堂裡排隊站在他後面,收藏他喝過水的杯子。娜娜覺得這種暗戀的###挺美的,淡淡的,細心品味越有味道,就像在蘇小米那裡喝的泡了三遍才出味的功夫茶,而不像她們公司發的速溶茶,第一遍濃烈到發苦,第二遍就失了味道。現代都市充滿了這樣的快速愛情,誰還有耐心去泡一杯好茶,慢慢品味?自己曾經也是一個多麼傳統內斂的女孩子,她初出社會的迷惘、矛盾,誰能體會?對生活對社會對愛情對價值觀,她不斷髮問,卻得不到回答,只能隨波逐流,跟著別人的做法行動,覺得好疲憊,好累。

娜娜關掉手機,獨自回家,她脫掉束衣,卸了妝,洗澡,在溼漉漉熱氣騰騰的浴室裡,她站在鏡子面前,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樣子,拿起一塊毛巾使勁擦水霧,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樣子,鏡子中的自己並不如妝前顯得漂亮,她單眼皮的眼睛不大,但是細而長是典型的東方美,她的面板並不###,但沒有斑點很均勻,她的胸部並不豐滿,但是###小而圓潤,她的腰不纖細,但是###有彈###,她的腿並不長,但是線條結實。她突然很愛自己,很愛本真的自己,她突然不再羨慕蘇小米的天生麗質,覺得自己其實也挺有韻味的,至少是第二眼美女,越看越耐看。

週一,娜娜沒有化妝,沒有穿調整內衣,沒穿高跟鞋,她把卷發高高盤在腦後,拎著包上班去了,由於那些繁瑣的功課都沒做,娜娜今天出門特別早,她家距離公司本來就不遠,TAXI也就是個起步價,她慢慢走著,手裡拿小區門口買的早點。豆漿的熱度加上運動的能量,當娜娜到達公司的時候,她的臉上泛起了自然健康的紅暈。她覺得精神特別好。上電梯,居然遇到了那個男同桌,娜娜沒有背過臉去,不由自主超她笑了笑。對方臉上現出了驚詫,但旋即很高興的跟她打了個招呼:“你不化妝的時候其實氣色很好。”娜娜說謝謝。顯然他還記得她,雖然後來沒有再多說什麼,娜娜覺得心裡很高興,電梯達到16樓,娜娜剛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那個男同桌,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娜娜的胳膊:“等等!請等一下好嗎?”

娜娜心裡一陣狂跳,她告訴自己震驚,別慌,保持微笑,聽他說什麼,她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娜娜想起蘇小米說的“吻著他就感覺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那句話,此刻,她覺得“看著他,自己就感覺到了全世界的幸福”。男同桌從兜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卡片:“下個月6號我辦喜酒,你能來嗎?你知道,畢竟我們同學加同事那麼多年。”娜娜腦中一片空白,她感覺自己坐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旋轉木馬上,音樂響起,燈光閃爍,她覺得自己很幸福,突然地面開始湧出大量的誰,水漲了起來,淹沒了整個旋轉木馬,也淹沒了她自己。娜娜勉強笑了笑:“下週6號,我正好出差啊,真不巧,不過還是要先恭喜你。”

看見了,熄滅了,娜娜覺得自己突然老了,自己浪費了這麼多年青春,守在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人身邊,享受別人付出的愛和關心,那一枚叫做“愛”的漂亮火柴,一直被她放在上衣口袋裡,時不時拿出來看看,卻從來未曾劃燃過,因為害怕自己被熱情的火焰灼傷。

她給蘇小米打了一個長達1小時的電話,什麼都沒說,只是哭,一直哭,她哭自己為什麼沒早點採取行動,為什麼沒有勇氣說愛,她哭自己這些年的青春一去不復返,她哭自己好不容易點燃的希望,在自己眼前眼睜睜熄滅,她哭自己自以為是懂得愛惜自己的聰明人,實際是個自欺欺人的傻瓜。蘇小米什麼也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