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點頭應道:“當然當然,我為人人,人認為我!我死是玄冥谷的鬼,生是玄冥谷的人,如今已是非常時刻,我怎能安坐於谷中不理世事?請放心,我必當殫精竭慮,為我冥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她說完這番激昂振奮的話後還做了個單臂橫在胸前的遠眺動作,她側目去看少年,卻見他額頭隱有青筋冒起,嘴角似乎還抽了抽。
少年死死按捺住自己的手,以防自己又一個不小心揮袖將她打飛。他的身體有潔癖是沒錯,精神上的潔癖一樣龜毛到極致。他似是有些看不下去般地轉過身,又恢復到初始清冷淡漠的模樣,背對著駱小遠道:“既然你如此有心,那我便不留你了。切記莫忘了你之前所做的承諾。”
說罷,他不等駱小遠回答便向谷內飄然而去,只是這一次背影匆匆,竟像是要避開瘟疫似的趕不及要逃離此地。駱小遠看著他遠去直至消失的身影,恍然想起自己尚未問過他的名字,不過問了也白問,因為……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她堂堂一介捉鬼師,在玄冥谷被一個小鬼牽著鼻子走,若被外人知道了內情,她的面子都不知道該往哪擱了。
重逢
少年離開未有多時便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開口:“出來吧。”
身後藍光一閃,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漸漸浮現直至完全顯露出模樣來,正是因不放心而從山巔處追下來的段朗月。他無奈一笑,快步走至少年身邊,微微點頭行禮,恭敬道:“鬼爺爺。”
少年施施然受了這一禮,一張尚稚嫩的面容滿是淡然之色,倒與那行將朽木、勘破紅塵世事的老頭兒差不多,與之年紀極不相符,可看來卻又偏生覺得這樣的神情配他剛剛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淡淡一笑,隨意問道:“不怪我破了你的計劃吧。”
“朗月豈敢。”段朗月稍稍後移一步,退至少年身後。
他冷哼一聲:“你的膽子愈發大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少年的聲音並不高,卻讓段朗月平白生出幾分涼意。他跨前一步,捋袍跪下,垂目領罪:“請谷主降罪。”
少年任由他跪著,也不阻止,只是俯身靜靜地看著他,語帶冷意:“降罪?你連谷中最重的刑罰都不怕,還有什麼是能治住你的?我看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他的聲線陡然抬高,“上一次私自放跑她已是不該,我以為給了你個小小的教訓會讓你長些記性,不料這次她進谷你又百般阻止,若不是紅染告訴我,我還被矇在鼓裡!”
段朗月自知理虧,低頭不語。少年亦冷笑道:“怎麼?你如此匆匆趕來是怕我殺了她?她在你的心中就這麼重要?”
段朗月終於吭聲:“谷主,她不能死。異星的傳說雖不可皆信,但也不容輕視。如今我冥界與妖魔兩界交戰在即,情形不甚樂觀,可若能得異星相助,形勢便會大為逆轉。”
少年露出幾分譏嘲之意:“收起你的小聰明。這話你用來騙自己尚不足以,還想著瞞我嗎?那駱小遠於你而言若真只是一顆棋子,你還不至於替她受那電閃雷鳴之刑,果真是不懼怕煙消雲散嗎?”他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且不論她是否真是轉世異星,縱然那個女人果真能逆轉乾坤,我便更不能留她了,若她為千剎和噬骨心所用,對我冥界也大為不利。”
少年神情肅穆,語帶陰鷙,似有不殺駱小遠不罷休之意。而段朗月則一直低著頭不語,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少年有些不耐:“為何不說話?”
段朗月倏地抬頭,一雙桃花眼笑意十足,似是憋得十分辛苦:“鬼爺爺決定要殺的人,怎麼可能還可以活著離開玄冥谷?我若沒看錯,她方才很安全地離開了這裡,而且……好像還是您老人家給指的路。”
少年似是未料到他抬起臉來會滿面笑容的說出這麼一句堵死人的話,一時間噎得不知說什麼好。若他真有一副“爺爺”的容貌,想必鬍子也會被氣得吹起來。他斂容不語,藏著寒冰似的雙眸死死地盯著笑得一臉得意的段朗月。約摸片刻才敗下陣來,無奈一嘆:“她能破了我的迷情陣,想來確不是一般人。且看她還算有趣,便再留住她的命一段時間,到時候再瞧瞧她是否真能助我冥界一臂之力。”他瞥了一眼已浮出放心表情的段朗月,話鋒一轉,言藏譏誚,“不過這女人無腦又天真,你的品位何時變得如此差勁?”
這話可真是一針見血,刺到了段朗月最脆弱的地方。他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悶道:“您老人家毒舌的功夫見長,我越來越不是你的對手了。”
少年一揮衣袖,跪著的段朗月順勢站起,拍了拍膝處的塵土,連聲道“谷主英明”“萬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