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再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原處,等待上天再把她召回去……因為這樣遠遠比做一個捉鬼師來得有前途的多。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捉鬼,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捉鬼對於駱小遠來說果然是個任重而道遠的工作。
“小遠,你身後藏的什麼?”清冷的聲音伴著暖暖的陽光一道撒在了她的身上。
嘩啦——駱小遠的回憶戛然而止。
很顯然,某人還沒有從哀傷遙遠的回憶中緩過神來,手中的葫蘆已經不自覺地遞了出去……當還混沌的眸子對上師父清亮的眼睛時,她猛地清醒過來,第一個句話便是:“師父,你千萬不要把我扔出去喂鬼。”
自從知道師父是個很好很強大的捉鬼師後,她便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想象著某一天她做錯了事,她師父便會將她扔進茅廬後山的百鬼林中。
從此,人鬼情未了。
白沉取□後摘滿藥草的竹筐,又拿起駱小遠遞給他葫蘆晃了兩下,方才還亮亮的眸子一下子便模糊起來,看得駱小遠一陣心驚。她知道,這是師父生氣的前兆。
“你倒是很善良,我捉了它三次,你放了她三次。”白沉將葫蘆放到桌上,取過茶杯輕啜一口。
陽光中的微塵在空氣中跳躍,駱小遠很清楚地看到她師父正站在這些跳舞的微塵中靜靜地喝茶,乾淨的喉口滑動,她甚至能感覺到那些茶水的溫潤與香甜。
“嗯。不打算說話嗎?”白沉放下杯子,目光轉向駱小遠,“白狐向來知恩圖報,可有向你道謝?”
她該怎麼解釋自己其實真的不是因為善良而誤放了白狐嗎?而且……謝謝沒有聽到,笨蛋倒收到一句。
她低頭擺弄衣角:“沒有,它只對我說了兩個字,笨蛋。”
白沉怔了怔,唇角不自然地勾起,隨後模糊的眸子又一次清亮起來:“白狐也確實不曾說謊。”
……
她可不可以選擇沉默?
駱小遠討好般地從煉丹爐中取出兩顆丸子說:“師父,這藥丸煉好了,可需要我送去鎮上的王大娘家?”
白沉伸手接過藥丸,仔細端詳了半晌才復又交還到她手上:“你不記得今夜子時需要去趟百鬼林?”
她當然記得,所以……她寧願去當跑腿的送藥。
“可是,王大娘的腿疾已犯了許多日了,就等著這藥丸緩解疼痛。”原諒她的聖母吧,比起去百鬼林,她寧願當跑腿的。
白沉眸中精光閃過,早已猜曉到她心中所想,也不點破,只是道:“那好,你速去速回,子時我於百鬼林處等你。”
鐺!
知道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這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她不但要跑腿,還必須在子時這麼危險的時間內孤身前往百鬼林……
捉鬼
鎮子並不遠,小遠送完藥後還是在鎮上獨自徘徊了許久,她可不願意這麼早便動身去那恐怖的百鬼林,那個鬼地方即便是白天也一樣的嚇人陰冷。
想起第一次捉鬼的情景,她還歷歷在目——
那晚,天很黑。
她還在沉睡中便被美人師父從床上抓起,美其名曰散步。那時候,她還獨自沉浸在美好的愛情幻想中,未加多想便從床上滾了下來。
可是——散步需要帶那麼多道具嗎?
當他們步入百鬼林時,駱小遠那顆只達及格線的腦子終於轉了轉,很是機械地看著一派正氣,滿面嚴肅的師父,結巴問:“師、師父,我們……不是來散步的嗎?”
白沉側過臉,清和的笑容在黑夜中緩緩綻開:“正是。”
駱小遠乾笑兩聲,亮了亮懷中那把只比她短了那麼一點點的劍,還有腰間那顆碩大的葫蘆以及滿香囊的鬼畫符,怯生道:“散步需要帶制鬼靈器?”
只見師父輕抬衣袖,一陣陰冷的風颳過,吹得她後背發涼,雙腿發軟。
他將那個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駱小遠拉入懷中,從袖口中取出一道符咒,口中唸唸有詞後便將其貼上駱小遠的頸脖,隨即貼上她的耳道:“誰說散步的時候不可以順便捉鬼的?嗯?”
耳根處讓人微癢的氣息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急忙退後三步,狐疑地看向師父,卻發現他早已在周圍佈下結界,顯然是有備而來。
“待會兒不要出聲,今日的鬼有些兇惡,我已用靈符壓制住你的氣息,勿需太過擔心。”白沉好聽的嗓音掠過駱小遠的耳際。
分明是安慰的話,可駱小遠卻更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