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眉目如今在看來卻猙獰無比。她眉心似血,緩緩開口:“殺不了你,殺了你的徒兒也可以。”
白鬚老道站起身,走向崖邊,眸色深沉,沉聲道:“你可知你方才下手殺的人是誰?”
千剎脫口而出:“自然是你的徒弟白沉。”
“不錯。”白鬚老道點頭,目光中含著幾分奇異的神采,“可他還有一個身份。”
千剎聞言一怔,神色難辨,本瘋狂的眸色中竟隱隱有了幾分微弱的恍惚,雙唇微微顫抖,似是想開口問,又似不確定。可還未等她說話,白鬚老道已將謎底揭開:“他是你與墨堂的孩兒。”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白沉猛地抬頭,看向白鬚老道,神情間完全不信:“師父,你在說什麼……”
千剎本如死灰的面容頓時現出光彩,隱隱間又有些懷疑,聲音顫抖道:“可是我的孩兒當年不是死了麼,還是你親口告訴的。”
白鬚老道撫須長嘆:“彼時你已入魔道,若把孩子交給你,我怎對得起死去的墨堂。本我想送他去尋常人家,可見他骨骼驚奇,便留了下來,收為弟子。”
千剎看向白沉,端詳許久後,突然踏風而起,直逼踏雪峰之上。眾人猝不及防,見她逼近不由防備起來。段朗月護住駱小遠,向後退了幾步,流年則站著白沉身旁,青劍橫在胸前。只有白鬚老道一動未動,對著還沉浸在震驚中的白沉道:“沉兒,這你的親生母親,千真萬確。”
白沉半臥於雪中,手中銀劍從未有一刻放下過,劍鋒斜插於雪中,深不見底。他垂著頭,任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千剎緩緩走近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似是怕驚擾了他一般。然後在他身畔緩緩跪倒,伸手拉過白沉蒼白纖瘦的手,輕聲開口:“沉兒,你是我的沉兒……”
言語間的激動與懷緬,和著些微的顫動,讓在場每一個人都不會覺得她是方才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而只是一個母親,一個愛得卑微而惶恐的母親。
“我原本就該看出來的。”她眸光閃動,那種閃爍著希望的神情竟比任何時候都美,“你與墨堂長得那麼像,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便覺得十分熟悉,原來、原來你是我與墨堂的孩子。可惜你爹不在了,不然看見你會有多高興啊。”
白沉似未聽到般一動不動,只是垂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駱小遠站在不遠處看著師父一言不發的模樣,心裡微微有些難受。他自小便以為失去雙親,揹負著“天煞孤星”的名號,需忍受了多少年的孤獨才能像現在這般雲淡風輕。而今,說有親人就有親人了,他如何受得了。
千剎見他不語,微微有些心慌,拉著他的手急道:“沉兒,方才是孃親的錯,你讓我看看傷得如何了。”說罷,她伸手去觸碰他的臉。可指尖尚未碰到,白沉卻漠然地躲開了,只是抬起頭,定定地看向他,開口道:“我沒有做魔尊的娘。”
指尖瞬間僵在半空中,千剎面上閃過一絲哀慼,隨後又急忙開口:“你不讓,娘就不做了,可好?”
此言一出,踏雪峰上的眾人都無比詫異。只因白沉的一句話,堂堂魔界至尊竟說不做就不做了……
顯然白沉也有些驚愕,道:“當真?”
千剎見他鬆口,趕緊點頭,笑得溫婉慈愛:“孃親不騙沉兒。”
見此情形,駱小遠不知該不該笑。這個孃親如此年輕不說,居然還用哄小孩兒的方式同師父說話,的確是有些搞笑。果然,白沉的眉頭微蹙,似是也有些不習慣這種說話方式,只是撇過臉,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千剎笑了起來,這一笑猶若百花齊放,美豔絕然。可下一刻卻又面色一凜,低頭看向他胸口,開口道:“你氣息全亂,傷勢過重,若再不醫治,只怕性命堪憂。”
白鬚老道開口:“這裡恐怕只有你救得了他。”
千剎握著白沉的手,轉頭看向老道,神情不悅,冷冷道:“若不是我的沉兒受傷,你恐怕還不會說出事實真相吧?”
白鬚老道撫須一笑,不置可否。白沉卻開口道:“他是我的師父,能否、能否……”話說到一半,他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千剎卻會心一笑,柔聲道:“好,我對這老頭客氣些。”
眾人見這魔尊變臉的功夫,都不由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片刻後,千剎以掌對掌,輸了少許元氣給白沉,穩住他的心脈,然後道:“你如今身子虛弱,恐一時受不住太多。不如先跟我回魔宮,待我……”
可她話未說完,白沉卻將手抽開,淡淡道:“我不會去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