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是什麼。”
康熙心底忽然湧起幾分說不出的倦意,他閉了閉眼,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衛應聲退下。
康熙的手按著方才胤禛呈上來的奏摺,又從旁邊取出一本摺子開啟,裡頭是索額圖為布喀求情,說他雖然有所貪墨,但巡撫任上也做了幾樁為民請命的好事,罪不至死。
摺子裡的內容康熙先前已經看過幾遍,但此時再看一次,卻覺得一股無名心火陡然升起,他冷笑一聲,將兩份摺子都丟在一邊。
梁九功戰戰兢兢,恨不得將自個兒隱入牆壁,連呼吸都沒了。
“你說朕想當個好父親,怎麼就這麼難?”康熙突然道,有點近乎喃喃自語,梁九功知他並不需要自己的答案,只是低著頭不出聲。
康熙嘆了口氣,望向外頭飄揚搖曳的柳葉,微風從半開的窗戶溜了進來,似乎也帶著幾許春日嫵媚。
“梁九功。”
“奴才在。”
“更衣,朕要出宮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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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風流時也愛時不時微服出宮聽曲看美人,但如今正被各個兒子的事情擾得心情不佳,就算天籟入耳心中也覺得煩躁,康熙聽了一會兒,臉上略略顯出些不耐煩來,隨即起身,往外走去。
“賞。”
梁九功忙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爺!”唱曲的女子也站起來,盈盈上前幾步,福了福身。“這位爺請留步,可是奴家唱得不好,擾爺不快了?”
聲音輕輕柔柔,婉轉動人,若是尋常男人,只怕心已經先軟了三分,可康熙連頭也沒回,只腳步頓了頓,又快步走出去,早已有人為他掀起簾子。
康熙雖然年屆五旬,但保養得宜,看上去卻不過四十出頭的模樣,又是穿著講究精細,氣度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貴,自然分外惹人注目。
女子望著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卻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在這裡唱曲幾年,何曾有人拒絕過她。
出了酒樓,康熙倒有些躊躇了,舉目望去,一片繁華,卻不知道要往哪兒走,梁九功忙小步跟上去。“主子?”
“你說這京城,還有什麼可去的?”康熙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梁九功眼珠子一轉,滿臉堆笑,但並不令人生厭。“不若到阿哥們府上走走?”
他說這話是有原因的。
梁九功如今是御前最得力的宦官,但凡皇子阿哥進宮陛見,必然要讓他通報,有時候他們為了預先揣度一下康熙的心情,便會先詢問梁九功,以便心裡有個準備,好作打算。
雖然阿哥們詢問,梁九功不會不答,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有時候隨身帶上一兩錠金銀甚至一塊上等好玉,問話的時候再遞過去,也算是賣個好給他。
雖然心裡誰也瞧不起宦官,但明面上誰也不想得罪他們,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有時候成敗與否,恰恰是牽繫在那些小人物身上。
梁九功自然也知道很多人都不把他這種宦官放在眼裡,別說皇子阿哥,就連一些督撫大員進京敘職,賄賂他的同時,眼裡時常也同樣流露出一些輕蔑來。
這其中,只有幾個人例外,外臣是張英,皇子則是八阿哥。
其他幾位阿哥就不必提了,四阿哥冷面冷心,見了誰都沒什麼表情,就算對著梁九功也不例外,所以梁九功倒不會覺得怎樣。
五阿哥與七阿哥,向來不善與人爭,與梁九功也沒有多少往來。
餘下阿哥們年紀都還小,也很少獨自去覲見康熙,惟有八阿哥待人和善,對他也從來不擺架子,有一回知道梁九功腿腳不好,還帶過一個偏方給他,後來梁九功用了幾次,發現確有奇效,胤禩記得這個事情,幾乎每次見面都會問候起來,令梁九功十分感動。
他在御前十數年,什麼人沒有見過,正是因為如此,僅有幾個並不把他當成下賤閹奴來看的人,才分外被他記在心裡。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梁九功自然不會為了他們斷送自己的前程或性命,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拉人一把,或者美言幾句,他還是樂意做的。
故此當康熙問起,他便提出去阿哥府上走走的建議,但康熙此時正不待見八阿哥,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提醒,若康熙真想起這個兒子來,也算是八阿哥的福緣。
然而康熙思忖片刻,卻道:“嗯,到老四家走走。”
梁九功暗歎一聲,面上卻半分不露,忙笑道:“嗻,聽說四貝勒府上如今添了小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