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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沒來,只打了個電話,讓他的人接了他回去。

可到了家,他開口第一句話卻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娶她,我就是不能沒有她”。

結果父親抄起一把死沉的椅子對準他的膝蓋骨就砸過去了,他疼的死去活來,父親就一句話問他:“醒了沒有?”

那麼疼,也疼不過心裡去。

父親說:“我安排好了,你去古巴。想通了,再回來;想不通,就死在外面好了。”

母親抱著他痛哭,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兒啊……哭的氣斷聲噎的。多少年沒見過母親那麼哭了。上回見她哭,還是姥姥去世呢。

他昏過去前最後的念頭,就是要怎麼著,才能不死心眼兒呢?還是究竟要怎麼著,才能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留在生命裡的印子,乃至身體的記憶,全都銷燬了呢?哪怕,他殘了也行,只要不再疼了……

他傷還沒好就被送去古巴了。

一去,就是那麼久。

有些印子,漸漸的也就淡了……

明明該是淡了的,明明該的。

他以為他能做到,再見她是形同陌路。

幾乎是做到了的……

董亞寧站起來。

天快亮了,他居然又這樣坐到了天亮。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橋 (一)

有嘩嘩的水聲,是船蒿在劃過水面。潺湲的河流,綠色的水波紋,一圈一圈的散開……窄窄的小船,一晃,人幾乎要傾進河裡去了,一隻有力的手臂,將她圈住,那笑聲就在耳邊,真響亮……

小船平滑的穿過橋下。

她舒服的靠在墊子上,在那溫暖的臂彎間,仰頭看著石橋越過頭頂,一片陰影投下來,橋底斑駁的印記,一晃,而過。

“好看嗎?這就是康橋……也叫太息橋……”

好看嗎?

好看。整條康河都是美的。

可那太息橋……她回過頭去看,漸漸的遠了。還是美的。於是真的嘆了一聲氣。又聽到響亮的笑聲,笑的那麼肆無忌憚,笑的那麼毫無負擔……她卻覺得太響亮了,刺的她頭痛不已。

水聲漸漸的消失了……一隻溫暖的手覆在額上,頭痛似乎緩解了些……

屹湘翻了個身。

床頭的鬧鐘忽然響了起來,她胡亂的去按掉。有什麼東西被她掄到了地上,發出一聲細微的脆響。她頭痛加頭沉,睡意卻漸漸的消失了……屋子裡有人。

她忽然驚出了一身冷汗,半撐著身子起來,頭沉的跟頂了個缸似的,起了半截兒就倒回去,就聽見有腳步聲到了臥室門口,門一開,有人懶洋洋的問:“醒了啊?”

屹湘憋在喉嚨裡的那聲尖叫在看清楚門邊的人是邱瀟瀟的時候,化成了一句簡單的“哦”,隨之而來的渾身骨節和肌肉的痠痛席捲了她,她重新倒在了床上,再也不想動一下。

天已經大亮,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進來,屋子裡並不很暗。

屹湘盯著天花板……

“全身麻醉?”瀟瀟站到床尾,彎身看著她。

“嗯。”屹湘答應。她,好像,應該,大概,似乎是……醉的很厲害。但,“你怎麼在這兒?”她的心跳趨緩……原來是瀟瀟在呢。

瀟瀟回身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進來,屹湘閉了下眼睛,臉都皺了。

瀟瀟看見,把紗簾拉上,說:“媽剛也在這兒。”

屹湘發著愣,問:“什麼?”

瀟瀟在她床邊坐下來,看著她,說:“剛走。她今天還有安排,讓我在這兒看著你……還有看著灶上那鍋湯,囑咐說,等你醒了,再熱一下,讓你起來喝點兒湯再睡。”

屹湘抽了下鼻子。鼻子有點兒塞,隱隱約約的聞到一點香味。她想起剛那隻溫暖的手……無聲的擁著被子,歪在床上看瀟瀟。

兄妹倆沉默的看著對方,好一會兒,瀟瀟問:“能起來嗎?”

“瀟瀟……”屹湘含混的叫著哥哥,慵懶的伸了下腿。四肢百骸在這一伸展之間,忽然有了一種難以言表的舒服。

“少來。我可不伺候猴兒!”瀟瀟說著,扯著屹湘的衣領就把她給揪了起來,“先起來洗臉,喝了湯再睡。”

他說完人已經往外走,回頭一看妹妹又倒回去,“嘭”的一下翻在床上——那床亂的。被子被她纏在身上,喝了酒難受,夜裡翻騰的床單都亂了,枕頭和靠墊都橫七豎八的堆著,一頭柔發跟鳥窩似的,襯著慘白的臉上,腮邊的一點潮紅,是那麼的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