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瀟瀟問。
“湘湘。”邱亞非在這個時候開口叫了女兒一聲。
屹湘忙轉頭看父親。
“有事就去忙吧。”邱亞非溫和的說,“車子修好了沒有?沒修好的話用我的車。”
瀟瀟聽到父親罕見的讓湘湘用車,笑著說:“本來這幾天人多事雜的,您車出去也太惹眼了——車早修好了。我昨天就是用它接的姑姑。”
邱亞非點了下頭。
屹湘起身出去。聽媽媽囑咐她早點兒回來,她點點頭。
她一離開,瀟瀟便問父親:“怎麼了?”
邱亞非將手邊的報紙推了下,說:“去處理一下——別讓湘湘知道。”
瀟瀟開啟一看父親摺疊報紙的位置,立刻明白父親的意思。他起身時順手要帶走報紙,卻被邱亞拉一把摁住。瀟瀟見狀便沒再耽擱,匆匆走開了。
邱亞拉等瀟瀟走遠了,才翻看報紙。翻的迅速,報紙被她撥的嘩嘩直響。越響越讓她心煩意亂。她終於將報紙翻到了底,對沉默的兄嫂說:“難怪湘湘的臉成了那顏色。我看她倒不是在乎自己名聲多臭,在乎的是你這個父親會更沒臉面吧?”
邱亞非臉上微微變色,沒有立刻出聲。郗廣舒看了看丈夫。
廚房勤雜從裡間出來,剛踏進餐廳一步,見這裡的氣氛不對,急忙又退了出去。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
邱亞拉並沒有因為兄長的沉默住嘴,她繼續說:“你現在也知道心疼這孩子了?還是隻能用這樣隔靴搔癢的招兒。我告訴你,晚了!你現在做什麼能減輕這孩子受的苦?”她話裡的每個字都在發著狠,會咬人似的。“可這樣一來,人家更會說,邱家縱容女兒,湘湘不知自愛。”
“亞拉。”郗廣舒叫了一聲。
邱亞拉看看嫂子,又看看兄長,說:“我知道這些年你們不好受。叫我說,也都是你們應得的。她不怪你們是不怪你們,你們要心安理得了,還怎麼配做人父母。”邱亞拉手背抵住鼻尖,抑制著自己激動起來的心緒,“當著湘湘的面,我總是維護你們的。我自己都覺得可恥。如果我當年在……”
“亞拉。”郗廣舒隔了桌子,握了邱亞拉的手,緊緊的握著,“亞拉,湘湘是我們的女兒,沒有人比我們更難過。”
“難過?”邱亞拉冷笑了一下,“該難過……哥,嫂,她能回來不容易。你們跟我保證,以後,誰也不能再那樣傷害她,可以嗎?”
“亞拉,我保證。”郗廣舒說。
邱亞拉說:“你保證沒用。”她轉向了邱亞非。
“亞拉!”郗廣舒拽著邱亞拉的手,被邱亞拉掙開了。
邱亞非注視著妹子,問:“這樣的保證沒意義。”
邱亞拉臉色更難看些。
“都這個年紀了,還是照樣任性。你這樣,日後,讓我怎麼放的了心?”邱亞非問。
“好了好了,亞非,少說一句……亞拉,你時差還沒倒過來吧,回房間休息下。”郗廣舒忙說。
邱亞拉盯著兄長。
邱亞非那冷靜自持的面色,和深沉犀利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表露出他情緒的變化。
邱亞拉想,就在昨晚,兄妹倆多時不見之後照例的爭執中,也是她點燃戰火、繼而一通亂吵,兄長的態度總是剋制的,像戴了一副人皮面具似的——她嘆息一聲,說:“算了,說了也沒用。我不說了。我再說最後一次:但願不會再有這樣一天,但如果有,不管誰說什麼,我是不會忍氣吞聲讓人欺負湘湘的。”她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好遇到回來的瀟瀟。
瀟瀟看到姑姑面有慍色,悄悄的站住。他看了眼餐廳的方向。
邱亞拉瞪了他一眼。
瀟瀟笑了,說:“姑姑,注意和諧、和諧。”
“狗屁。”邱亞拉說。
“那您別老擠兌我爸。他好不容易盼著您回來……”
“更狗屁了。他那樣子,我看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你沒見他教訓我時候那精神頭嘛?”邱亞拉板著臉說。
“您一回來,這家裡誰還能教訓您,全都聽您的了。”瀟瀟笑著說。他看到父親正往辦公室走,他忙叫了一聲“爸爸”,回頭對邱亞拉說:“姑姑我先過去。”
邱亞拉仰頭望著廊上的滴水簷,再遠一點,是勾心鬥角排列的五脊六獸。這老屋子年前剛進行過修繕,屋雖老舊,琉璃瓦、彩繪圖卻是極新的。她出神的看了一會兒。
“這雨老這麼下下去,明天可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