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3部分

的紙筆,安靜的臨摹著他戲服上精美的圖式,一筆一劃的。在他進門的時候,屹湘才丟了畫筆,幫他拿起下一場要換的戲服。站在一邊看著他換上。偶爾搭把手,不過是幫他看一眼扣絆是不是系的合適……

他中場休息的時候,耽擱的久了些。

坐在那兒就著一把紫砂壺喝著溫乎的茶水,聽著外面傳進來的《武家坡》選段。

薛平貴同王寶釧一唱一和,風趣中又有辛酸的唱白,在這裡聽起來,有些朦朧。董亞寧的薛平貴那唱腔總帶著些鏗鏘有力和桀驁不馴,隨他的心改動的樣式字句,恰如其分。

崇磐望著整理換下來的戲服、似是對戲充耳不聞的屹湘,心裡莫名的一動。他輕聲的說:“苦守寒窯十八年,只為了等一個人回來——這種事,現如今,想必只在戲文裡才能有了。”紫砂壺被他在手中盤弄著,光滑潤澤的表皮,柔的似滲的出薄汗的肌膚。

屹湘將那件蔥心綠的戲服掛起來。

衣襟上繡的並蒂蓮栩栩如生。

她淡淡的笑道:“就算有十八年,也沒有寒窯了嘛。”

她看看崇磐。他忽然對她說這個……

葉崇磐嗤的一聲笑出來,對屹湘眨眨眼,說:“也是——不親眼見,是再也不會信的了。”

“是沒那麼容易信。就像薛大小姐,直到遇風雨躲入春秋亭,聽了趙守貞的悲聲,才知道‘世上何嘗盡富豪’。”屹湘笑著說,“葉大哥,你也是吃過一點苦的,才能唱好了薛湘靈。”

“怎麼見得?”葉崇磐故意的抬了下眉。又快要登場了,他已放下茶壺。

屹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坐在這裡,耳朵可沒閒著。”她說到這兒,聽前面那掌聲雷動,指了指房門道:“快去吧。”

“你還沒說清楚,怎麼知道我也是吃過一點兒苦的?”崇磐追問。他整理下身上素素的青衣。這是落了難的裝束。

“學戲的人,怎麼會沒吃過苦?”屹湘避重就輕。對崇磐,她也許是話太多了。

“其實,你想說的是,沒從高處跌下來過,唱不明白七情、參不透酸辛。”崇磐不笑了,他看了屹湘一會兒,才意味深長的說:“你聽得出‘薛湘靈’吃過一點苦,會聽不出‘薛平貴’這些年的高低起伏?”

屹湘直了背。

崇磐的話,句句有所指。

“人常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你明白戲文、明白角色,想必也不是糊塗人了。”葉崇磐離去前,秋波一轉,平和地說:“他們都是有眼光的男人。兩強相遇,勢必有一傷。湘湘,你那明鏡兒似的心,再照亮一點兒吧。你懂我的意思。”

崇磐面上一掃柔媚之氣,目光炯炯然。

屹湘問:“你是想跟我說這個,才讓我留下來幫忙的?”

第十六章 淡影空濛的山河 (十四)

“別誤會。你要這麼說,我成了什麼人了?話趕話兒說到這兒,免不了想多句嘴。總有些事,當局者迷,是不是?”葉崇磐微笑。屹湘面上仍是淡淡的,眼中也看不出此刻是否對他的話產生了反感和慍怒——如此聰敏的女孩子,陡然間讓他生出憐惜和羨慕來,他也學著她,並不把這種心理表現出來,只說:“若是我看錯了、說錯了,你儘管大嘴巴子招呼我。”

屹湘沒有立即回應。

於是崇磐眼中笑意深深,轉眸間又是那副柔媚的樣子,笑著說:“剩下的,我可以應付了,你去玩吧——這個人情我記著,改天重重謝你。”他說著,關上了門。

屹湘背轉身去,扶住妝臺。

好半晌,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那件蔥心綠色的袍子。柔軟的袍子在不住的抖動。她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她的手在抖……眼前交替出現的兩張面孔,兩對眸子都深深的注視著她;忽然間又是葉崇磐那似笑非笑的眼——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猛的抓起自己的草稿簿子,對著地上摔去。

巨大的聲響。

她盯著那凌亂的草稿簿子,又一腳踢了出去,卻是踢空了,閃的她一個趔趄……

手機在桌上閃動起來,她接電話。

“喂,湘湘,瀟瀟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好了來接我,我在機場等他半個小時了,他人影不見……”

聽筒裡是姑姑邱亞拉慍怒的聲音。

屹湘“呀”了一聲,忍不住跺腳,叫道:“姑姑,你等等的,我這就去接您……”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來的。你還是找找瀟瀟,這小子從來不會這樣,電話怎麼打都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