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明白了。”其實最想知道的,是他能不能被瞞的嚴實。既然傳言起來了,那就代表事發之後,他們家一點兒都浪費時間更沒閒著。在那種情況下,甚至都不能怪他們精於算計、果斷出擊。換了她,她也應該會為了保護自己人而犧牲掉無關緊要的人和事物的,不會有任何的不同。就是這麼殘酷。她究竟,變成了一個最“無關緊要的”人。
她說對不起,媽媽。
母親握住她的手。
她又說:“別跟哥說。不要告訴他。”她低了頭。皎皎白月一般的愛她護著她的哥哥,若是知道她成了這樣,會怎麼難過,她不能想象。
“暫時不會告訴他。”母親說。
她看著母親瘦瘦的手,“我該聽您的……但是對不起,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能回頭了。您別難過,我會好起來的。”
什麼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身,她看到了。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不好?只是以後,我是真不能承歡膝下了。”她跪在床上,將母親的手合在一起,額頭抵在母親的手背上,說,“他還沒有來……”
他還沒有來。暴風驟雨一般的他。
她親手葬送了自己之後,還要親手了斷她和他之間的感情,以及,聯絡。
真怕他說,湘湘我什麼都不在乎,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結果她最怕的一幕沒有出現,卻讓她更加的痛苦……而一次又一次的面對他和
他的家人,終於讓她連一絲奢望都滅了……
母親說過的吧,湘湘,怨我們吧。
怨嗎?起碼是怨過的。
但更多的是怨自己。最不能原諒的,是她自己……
外面起了風。
安醫生看著窗外,問:“累不累?”
屹湘點頭。
累極了。於是她停止了述說。
安醫生起身,線香早已經燃盡,屋子裡氤氳的還是那淡淡的香氛。落下來的香灰,在香爐的周圍堆成一小撮。她揉了一下,在指尖,澀澀的……她又點上一支線香。
輕煙嫋嫋,讓人沉重的心和意識在瞬間有些被迷惑而產生的輕盈感。
她回頭,郗屹湘已經歪在地毯上睡著了。
她走過去,將屹湘身上那條披肩拉了拉,輕手輕腳的,不驚動她。
哪怕是短暫的,能讓她多睡一會兒也好。
她坐回自己的座椅上,將手邊的錄音裝置關掉,拿起筆來,在記錄本上認真的寫起來……
屹湘在睡夢中蹬了下腿,腿有些肌肉抽搐。
安醫生靜靜的看著她,昏黃的燈光下,她面容上的憔悴被淡化了好些,柔靜美好的很,下巴上的藍痣,給柔靜美好的面容增加了幾分悲傷,但似乎悲傷也沒有那麼濃了……只是未來,仍鎖在她緊蹙的眉尖中。那裡,一團陰霾,始終沒有散去。也許,還會加深眉間紋路的深度。
第二十三章 霜縞紅綃的碎片 (一)
葉崇磬讓人把聯珠瓶和碧玉鎮紙送到祖母那裡去,回了房換禮服。今天晚上是恆泰建立百年的紀念酒會,一定要出席的。祖母也是因為這個,推遲了南下的時間。
他對著鏡子仔細的打著領結。程式繁瑣,還得一絲不苟。打了兩遍,都覺得不滿意,他抽了下來,將領帶一扔,拿了支菸,靠在窗臺邊。
外面黑黢黢的,他只是望著,一支菸點上,半晌都才抽一口,聽見外面遠遠的有女子的說笑聲,想一想,應該是崇碧到了。只一會兒,便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隨後門便被敲響。
他掐了煙,說:“進來。刻”
葉崇碧開門只見哥哥立在那裡,領帶禮服都丟在一邊,便笑著說:“都多會兒了,親愛的哥哥,您這兒還穩坐釣魚臺呢?”她說笑著過來,手臂搭在葉崇磬肩上,歪著臉看他,不禁怔了一下,“喲,怎麼著?”
她笑笑的。心知哥哥一向是不喜歡這些應酬。最近連續的慶祝活動,他早已心生不耐,能推便推。反正業務繁忙,要推總找得出合理的理由來的。
葉崇磬見妹妹一身隨意的打扮,問:“你不去?”
“懶怠動。”崇碧笑著說。葉崇磬轉身抽了領帶過來,對著鏡子重新打起了領結。配合他今晚的禮服,打的是溫莎結。崇碧看著,問:“你吧,就是要命的念舊、要命的固執,多少年就穿這一家的衣服,換一換不行啊——還打這麼複雜的領結。”
葉崇磬這一回很快便打好了領結。他細細的整理著,說:“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