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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部分

屹湘回到自己房中,抽了紙和筆,將剛剛印在腦海裡的那個車牌號寫了下來。她看了一會兒,又把紙團了起來,扔進了紙簍中。

她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頭腦中如走火車一般,轟轟然作響,漸漸便覺得一股冷意,一週一週的纏繞著她的身子,讓她越來越動彈不得。

院子裡有腳步聲,進進出出的。

她警醒,隔著門上的紗簾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影,是往上房去的。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安靜了下來,又忽然間聽到父親的怒喝……她心跟著抖了一下。這聲怒喝盡管讓人膽寒,卻也聽得出來,父親精神和體力都還不錯。她又略略的安心了些,只是不知為何父親在發怒,想必是為工作上的事情,回來的路上,姑姑隱約的提了一兩句,說父親這幾天有火,是暗示吧;其實不用暗示,她也知道,並且不會,更不願意,在任何事情上,讓父親分心。為難,那就更不會了……窗欞子漂亮的花紋被屋外的光線印在她的身上。她看著,卻覺得自己此時,像是雪地裡的冰人。澆了一層熱水過來,熱乎氣兒是沒有的,不過是陡然的再裹上一層冰,便越發的堅硬、冰冷……又脆弱。

自鳴鐘敲了12下,聲音悠揚,她被這聲音驚動,忽然想起今早原本該去看望師父的。

她坐在那裡愣了半天神,才顫著手撥師父家的電話。

接通了,便是師母那柔和中帶點沙啞的吳儂軟語,跟她說艾師父昨晚睡了一個好覺,今早起來便胃口好了很多,張醫生又來過……亞寧昨晚也來過電話,說了最新的安排……

屹湘腿蜷起來,下巴擱在膝上,給自己找一點支撐,好聽師母娓娓道來。

第十九章 支離破碎的夕顏 (十四)

膝蓋骨硬硬的,抵著下巴,有微微的痛楚。

“……阿寧說新住處已經安排好了,讓我們過去。老頭子意思呢,還是不麻煩阿寧了,再說搬到燕郊去,還是不方便。我們就近尋一個住處就可以,原也不是為了大房子……橫豎就我們兩個……老頭子想了一宿,說要搬家。家裡這些東西,可要可不要的,便都處理了罷了……”

屹湘在聽到“可要可不要的都處理”這句話時候,心裡一慌,便失聲叫了句:“師母!”

師父畢生收藏無非字畫文玩,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怎麼就“可不要”了?

艾師母倒很平和,跟她說:“先別急嘛……等等,讓老頭和你說話。”

屹湘先聽到師父一陣咳嗽過後,喘息不定,她強笑說:“師父,您就先休息好嘛……這些事情晚些時候再籌劃……”

“既然都樣了,也別再拖下去了。”艾功三氣息稍穩,交代著:“湘湘,哪天你有空,就過來,幫師母歸歸類,那些用不著的東西,就由你做主處理。”

“師父,這個……”屹湘還要勸,被艾功三打斷。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你也不懂行是嗎?不是求個好價錢才讓你來。若是那樣,我就交給阿寧那個臭小子幹了。等我精神好些了,免不了要再收拾他——看在這回他還懂事份兒上,他推有病不來見我,也就算了。”艾功三說。

屹湘便沉默了。

聽到師母在電話裡嘮叨,電話又轉到師母手裡,說著:“別聽死老頭胡說,跟三歲小孩兒似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惱一會兒好——早上阿寧讓人送豆汁兒來,好死不死喝了兩碗呢……湘湘,你有空的話,不拘哪天,就過來。處理了這些沒用的東西,我倒是同意,交給你辦,我也放心。阿寧事多,還是別總麻煩他……”

屹湘聽著師母絮絮的又說一些話,才收了線。

呆坐了半晌,姑姑在院子那頭叫她出去吃飯,她揚聲答應著。

坐久了,腿麻木,還有針刺般的疼。她一時動不得,呆了一會兒,握住了桌案上個剪刀,從衣領裡取出鏈子來,她只低頭看了一眼,便剪了下去。細細的頸鍊沒太費勁兒就被剪斷了。剪刀刃上留下了一點點硌痕,也就是這一點痕跡了。

她將圓滿了的玉墜子從中間分開,又合起來,另找了個錦袋塞進去。

把錦袋扎口扣緊了,再放進桌上那個小漆盒裡。

頸間空了。

她摸著漆盒,心頭重重的。從身上卸去的重量,似乎是壓在了心頭……

姑姑又在叫她了,她再摸摸漆盒,將它鎖到抽屜裡,這才出門。

外面陽光真好,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紅紅綠綠,顯得格外明麗。

走到餐廳外面,她聽到父親在問姑姑:“……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