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站在門前廊燈下,他白皙的面孔、銀絲邊眼鏡都在發著光。
有些刺目。
屹湘眯了下眼睛,眉輕輕一蹙,說:“的確說過。”
“言過其實了些。我一直把這評價當成是鼓勵。”鄔家本輕聲說。
“並沒有言過其實。Vincent毒舌的時候多,肯誇獎人一句,總像是皇上施恩。但看人是非常準的。他說你可以,就一定可以。”屹湘說。
Vincent……他走了,還有誰來對她毒舌?
“其實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是另外一個版本。”鄔家本抱著手臂。
屹湘看著他這個小動作,漫應著:“哦?”
“當時在DG的酒會上,Vincent有些醉了。他說51Woo也許會超越LW,但LW有Vanessa,那就遲早有一天,會反超51Woo。還說,LW有Vanessa,可保至少20年霸主地位……Vanessa,你知道20年霸主地位這話說出來,在時尚界是怎麼樣的一種狂言和野心吧?”
屹湘聽到這裡,居然笑出來,她說:“這個Vincent……開玩笑不是這麼開的。”笑著,擦了下眼角。
“那時候的確被絕大多數人當成了笑話,因為沒人知道什麼Vanessa。”鄔家本說。
屹湘笑著搖頭,說:“進去吧,笑話好冷,外面更冷。”她說著,就打了個寒戰。有點誇張,也開玩笑似的,但她知道,這也是此時她最正常的反應。
陳太來開了門,見他們倆站在外面說話,忙讓他們進門。
“外面下著雨,做什麼站在那裡聊天呢?”陳太開啟門,看著這兩個年輕人,具是一身黑衣,臉上又都有著蕭瑟的表情。
鄔家本對姨母微笑下,說:“又不冷。最近總是下雨。”
“是啊,總是下雨。”陳太看著沉默的進門換鞋的屹湘,問:“你們都來杯咖啡嗎?我剛煮好了咖啡。算著時間你們該回來了。”
“好的,弄一點,謝謝。”鄔家本說。
屹湘坐到門廳的臺階上。
她提了換下來的皮鞋,放到鞋架上的時候,轉眼看到那隻大花瓶——當做傘捅的大花瓶裡,幾把用舊的黑綢雨傘斜插在裡面——她抽了一把出來,抖了抖,剛握住傘柄,就聽在她身後的鄔家本阻止她:“別撐開!
這一聲喊的很高,她回頭。
第二十五章雕欄畫梁的崩塌(四)
鄔家本也許是因為自己這厲聲一叫有些失態了,顯得尷尬,拿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珠,說:“屋子裡撐傘,不吉利的。”
陳太從廚房裡端了咖啡出來,正巧聽到,便說:“家本,你還迷信這個哪。”
屹湘把傘放回去,站起來,跟著陳太到客廳坐下。
身上一股重重的潮氣,她把外衣脫了。
“真不知道你還記得這個忌諱。”陳太說茆。
家本拿了杯咖啡,說:“習慣了。”他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看著杯子裡熱氣騰騰的咖啡,過了一會兒,“阿姨,您也總是把咖啡煮到燙口。”
“我也習慣了。”陳太說。
屹湘靜默著,聽著這姨甥倆的對話……咖啡在燙口的溫度其實很難喝。她第一次喝到陳太煮的咖啡,就覺得不怎麼好。總是要停一會兒再入口。她從未提出過異議,那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習慣,是陳太為了紀念過世的陳先生。總有些東西,是活著的人,為紀念往生的那些人而保留的蚊。
鄔家本說:“我小時候,有一次因為在屋子裡撐傘,被媽媽打了一巴掌。”
陳太和屹湘看向他。
他舒了口氣,把咖啡喝光,說:“那天我以為自己半邊耳朵要聾掉。還好沒有。不過就算聾了也沒關係,眼睛好,能分辨色彩就好了。”
“家本……”陳太皺眉,看看他,又看看屹湘——屹湘低了頭喝咖啡。
鄔家本看看錶,“我約了人,到時間了。先走。”
“不是說可以吃完晚飯再走?”陳太說著站起來,拿了一個包好的禮品盒給家本,“這是你要的東西,拿好了。”
鄔家本穿好外衣,接過來禮品盒,掂了掂,貼面吻了下陳太,又轉頭對屹湘說:“改天一起吃飯。”
《文》他的目光在屹湘臉上停了片刻,沒等屹湘回答,便轉身走了。
《人》屹湘跟陳太並立在落地窗前,看著鄔家本出門、上車……上車之前特意回過頭來,往她們所站的方向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