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亞寧心裡有數。
他問:“還有什麼事?”
“會議室已經準備好了,十分鐘後開會。”李晉說。
董亞寧便又拿起電話來。
“還有,三叔今天晚上到。已經安排人手去接機了。”李晉說。
董亞寧號碼正撥到一半,聽到這兒,翻了下眼皮。
“想要先見見您,再……”李晉又說。
“愛見誰見誰,別來我這。你派人接機,你打發,明白?”董亞寧等電話一通,椅子便轉了半圈。
李晉退了一下。撓撓頭。見董亞寧已經轉過身去,對著電話便罵:“董芳菲你死哪兒去了,電話怎麼半天不接?”
李晉悄悄的將董亞寧用過的杯子拿開。
“……你少廢話,甭想騙我去醫院……我剛……”董亞寧椅子扯松領帶,煩躁的說。他口乾舌燥的,轉回來一伸手,沒有在預想的地方抓到杯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李晉!我杯子……你閉嘴……什麼?”
李晉續了水給董亞寧。
董亞寧臉黑的什麼似的,手緊握著聽筒,一言不發的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也得倒出空來去看……你甭管那麼多,先在醫院陪姥爺吧,爸媽那兒先別說……最近TM事兒怎麼這麼多。掛了”
他咕咕咕的喝光杯子裡的水。
芳菲剛剛在電話裡,比平時可溫柔多了……
他發呆的看著杯底。也許是因為她守在外祖父身邊,不能放肆的緣故。
“董先生?”李晉指了下手錶。
董亞寧站起來,乾脆將領帶扯下來扔到了一邊。
出門的時候對李晉說:“讓皮三兒處理一下張傑那裡——這件事情,務必乾淨利索。出一點紕漏,唯你是問。”
他說著已經走到了會議室門口,推門進去的一剎,掃了李晉一眼。
李晉咧了下嘴。
這個使性子的老闆。
將剛剛寫好的一個斗方拿起來,對著窗戶,郗屹湘看著古宣上的墨跡淋漓。
隨著“噗突”一聲,窗臺上冒出一顆小小的頭來,看著她——確切的說,是看著她手裡的斗方。
她將斗方擎的低一點,故意的,靠近窗。微風拂過,有點潮潤,吹起斗方下沿。
“會寫毛筆字嘛?”屹湘輕聲問。她知道Allen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和她手裡的斗方。
有一會兒,寂寂無聲。
她等著,等到Allen小聲說:“不會……”細細嫩嫩的聲音,勾的人心裡酸痠軟軟的。
“進來吧。”屹湘說。她把斗方放下。聽著輕輕的腳步聲移開了,她轉臉看看窗外,庭中的火紅的石榴花被風吹的撲撲簌簌直落,樹底落紅無數……門被推開了,穿著長袖襯衫的Allen探身。屹湘招手,讓他來自己這邊。
Allen小手扣著門,搖搖頭說:“Mummy讓我來叫你,該吃早餐了。”說完,轉身便走。
屹湘呼了口氣,看看面前景泰藍鎮紙下鋪好的宣紙。忽然聽得外面“嘩啦”一聲,她忙將毛筆放回原處,扒著窗臺往外一看,果然是Allen被院中的花盆絆倒。屹湘從房裡衝出去,一把將Allen拉起來。
穿著短褲的Allen膝蓋上沾了灰,小小的蹭破點油皮,一會兒就紅了。屹湘知道這石板小路硬實,這一跤摔的肯定不輕,伸手揉著Allen的膝蓋,急忙問他:“疼嗎?”
Allen搖頭。小嘴緊緊的抿著,臉兒卻憋紅了。
屹湘看著他,手上搓揉的動作便停了,Allen甩了下手,推開她,撒腿就跑。
屹湘又叫道:“別跑!”哪兒說的聽呢,那小身子早就鑽進餐廳去了,不一會兒就聽到姑姑大聲的用英文在說“Allen洗手……Vanessa呢?”
她進屋,Allen已經乖乖的坐好。好像剛剛根本就沒跌過跤似的,她也裝作沒事發生,只跟姑姑打招呼。
邱亞拉說:“昨天晚上答應Allen今天去動物園,可我沒睡好,早起就頭疼……”她坐下,馬上就注意到Allen眼中閃過的神情,既有擔心又有失望,於是也不管屹湘問自己是不是很難受、吃藥了嗎,看著Allen說:“你這小皮猴子,答應了你的事情,還與哪樣不做到?我不去,讓Vanessa帶你去行不行?”
Allen不答。
邱亞拉便對屹湘說:“你帶他去吧。瀟瀟昨晚說他可以去,我看他過兩天就走,不如讓他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