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廣舒望著女兒。
“湘湘現在是強大的湘湘,什麼也難不倒。”屹湘微笑著。母親的花白頭髮,在今日看起來格外的明顯些似的。多年波橘雲詭的生涯,讓母親,還有父親,比同齡人更顯得蒼老些。她伸手齊著母親的髮腳,喃喃的,說:“媽,我呀,以後一定努力的賺,等您和爸爸都退休了,我來照顧你們……你們應該老來從女。”
“好,老來從女。”郗廣舒示意女兒將甜品吃了。
屹湘慢慢的吃著百合。甜甜的滋味落下來,卻不知怎麼的,心裡反而有種酸澀和微苦。
她在母親的陪伴下,寫好一封簡單的辭職信。
這是她第二次向公司遞交辭呈。比起上次的毅然和難以割捨,這一次,她竟然多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始料未及。但更艱難的部分,肯定在後面。她卻是知道的。
西山的清晨總是來的格外早一些似的,屹湘輕輕的推開門,小床上,Allen密密實實的躺在嫩黃色的小被窩裡,睡的正香。
屹湘覺得屋子裡的溫度高了些,走到窗邊,輕輕的開了一點縫隙。
Allen在小床裡翻個身,被子被他卷在身下。身上的睡衣也是嫩黃色的,有小熊的圖案。睡衣買大了,穿著有點兒打晃。他換上,默默的彎身捲了一截子褲腿。她拿針線縫,他就坐在旁邊擺弄相機,一聲不吭;縫好了,穿上,便爬上床睡覺了——也許是大清早被瀟瀟揪起來去爬山的緣故,累的很,很快便睡了。
睡覺的樣子很安穩,天使一般。
瀟瀟說,Allen這孩子真獨立。下山的時候明明很累了,硬是不要他抱。
“小犟驢子。”瀟瀟笑罵。這兩天他是跟Allen槓上了,整天大呼小叫的。兩人終於找了一樣可以比拼的。下圍棋。“小犟驢子”偏不要瀟瀟讓子,結果竟然把個業餘七段的瀟瀟弄的必須認真對待,贏了一盤之後竟然拒絕再下……“小心眼兒多如牛毛。”瀟瀟結論。
屹湘給Allen重新蓋好被子,從他臥房裡出來,下樓準備早餐的時候,聽到樓梯咚咚咚的響,一抬頭就見Allen衝了出去,她急忙叫了一聲,推開餐廳的窗子,就見Allen還穿著睡衣呢,就端著相機、放下腳架,在廊下襬弄了半天。
早上山裡還是有些清冷,她擔心Allen會感冒,就要開口提醒,哪知Allen回頭對著她“噓”了一聲——她於是趴在窗臺上,看著他按快門。
雖然不知道他在拍什麼,可是他這專心的樣子,真可愛。
“多多啊,”屹湘等Allen搬起那比他的小身子來並不顯得小巧的相機,叫他。
Allen拎著腳架,看了她一眼。
屹湘才意識到自己叫了什麼,她愣了下,才說:“外面涼。”
Allen果然接著便打了個噴嚏。他不聲不響的進屋來,坐在餐檯邊。屹湘給他一杯熱朱古力,繼續忙著準備早餐。直到大人們都下來,Allen都沒走開,就算瀟瀟笑話他穿著睡衣到處跑,他也不吭氣。
“我今天要去公司。”吃完了飯,屹湘說。
“今天我得和崇碧也得回他們家一趟,回來還沒去過呢。”瀟瀟說。
“你快出門吧,省的整天跟Allen在家鬧的雞飛狗跳的。只可惜我們也得回去了,還不是得見。”邱亞拉笑著說。她看了了看Allen,說:“還得給他買幾套衣服,天熱,不夠換的——你們誰路熟,帶我們去逛街?”
“讓人送進來好不好?今天有點兒熱。”崇碧說。
“就帶多多去一看眼擁擠不堪的古老京城吧。”邱亞非卻說。
崇碧笑笑,說:“晚點兒我陪姑姑和多多去。”
屹湘想都沒想,就說:“我們公司旁邊就有家童裝店。要不就一起?我應該很快就出來的。”
“Allen?”邱亞拉叫Allen。見他沒反對,對著屹湘比了個OK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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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城的路越來越擁擠,於是車速便越來越慢。邱亞拉坐上車不久便開始打盹,靠在Allen的座椅邊上,恰好是個高度合適的支撐,於是便睡起來,Allen安靜的看著車窗外。
屹湘回頭一瞥,恰好看到Allen給邱亞拉嘴角流下來的口水——小手拿著帕子,輕輕的。邱亞拉還是醒了,對Allen笑笑,親了他一下。
屹湘轉開臉……
董芳菲正在跟職員交代換了櫥窗裡的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