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尋常的陽光少年,只是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鋒芒,銳利而警覺,是職業決定的特徵,眼尖的人,一望即知。
屹湘朝著車內掃了一眼,裡面坐了當然不止一個人。她開門見山的問:“皮三兒呢?”一來二去的熟識了那個敦實厚重其貌不揚的男子。習慣了他隨時隨地的忽然出現,忽然消失,幽靈一般的。奇怪的,她從未對皮三產生過過度的恐懼。儘管她對這類秘密跟蹤行為有訓練有素的敏感度,以及天生的直覺力。
“三哥他忙。”那人回答。
“他讓你們盯著我?”屹湘平靜的問。心裡卻並不平靜。似有一個小蟲子鑽到心裡,在齧咬著。
那人沉默不語。
屹湘問的“他”指代並不明顯,也因此給了他迴避的良機。
他的沉默讓屹湘反而氣不沉。
“聽著,回去一字不差的告訴皮三兒——他是生怕人家抓不住他主子的小辮子呢,這時候放你們出來亂轉?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她冷著臉,說完就要走。
“郗小姐,三哥是怕有人找您麻煩。”那人解釋。
屹湘待要邁出的腳步頓住,眯了下眼,說:“現在,誰敢找我麻煩?”
她不止是話語冷。是啊,現在誰會找她麻煩?這風口,誰不要避著她?
那人大約是不知道如何回應她,等看著她臉色緩和了些才說:“抱歉郗小姐,沒有要打擾您的意思。”
屹湘看著他的寸頭。
董亞寧這些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按照軍事化的管理手段來帶的,其實每次看到他們,她都分不出來究竟,總覺得除了皮三,甚至就連皮三在內,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兩個人形,木偶一樣,被牽著線行動·····有一輛紅色的小車子悄然的駛過來,在前面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停下,並且已經在那裡停了有有一會兒了。屹湘看向那車子。距離很近,車裡的人影晃著,看的一清二楚。
“你說的就是她啊?”屹湘輕聲問。
“今天是她。”那人有些無奈的說。
“她,我倒是不怕的。”屹湘對著車內點了點頭。片刻,車門開啟,滕洛爾從車裡出來,掛了墨鏡,往屹湘這裡走來。
屹湘看著她,比昨晚看到的憔悴浮腫面孔,好不了多少。
滕洛爾有些尷尬的轉了轉臉,說:“你先上車吧。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滕小姐,您這樣讓我們很難辦。董先生和董小姐都說了,無論如何不準打擾到郗小姐的安寧。三哥今天要不是·····他會親自來的。”小夥子臉色飛紅。許是有著不能達成使命的急切,尤其在這樣的大熱天裡,更加的令他不安和侷促。
“我知道。”滕洛爾口裡說著知道,卻轉過臉來看著屹湘,說:“我也沒想打擾你,Vanessa。把他們甩掉跟突出重圍似的,也不同意。好不容易追蹤到你,一看到你又猶豫了······”她有些遲疑。從早上她守在醫院外面看到郗屹湘乘上計程車,到達恆泰,她一邊要避開皮三的人,一邊要緊盯著郗屹湘。等到郗屹湘終於從恆泰大廈走出來,能看出她的神不守舍,這讓她原本堅定了想要見她一面的心又開始動搖——郗屹湘是這麼輕盈美麗的一個女子,始終都是。此刻更像一隻美麗而脆弱的蝴蝶,讓人有些不忍心碰觸她的翅膀。
滕洛爾鼻尖發酸。
屹湘從滕洛爾忽然間紅了的眼睛和鼻子上閱讀著資訊。
“他們是怕我打擾你。皮三兒現在誰的話也不聽,只聽董芳芳的。”滕洛爾說。
“不用跟我解釋。別打擾我就行。”屹湘說著便招手叫車,滕洛爾離她近,攔下她的手。
屹湘擋開洛爾的手,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最好安靜的待著,哪兒都別去?你還這麼跟蹤我?”
她語氣相當的冷,已經算得上是惡劣。可聽在滕洛爾耳朵裡,並不覺得她冷酷無情,反而生出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來。
“Vanessa;你忘了,我不姓董。”滕洛爾輕聲的說,“其實根本沒我什麼事兒。我為什麼不能想幹嘛幹嘛,現在不正好趁了我的願?”
屹湘深吸了一口氣。
汙濁的、甚至有些骯髒的氣體,讓胸腔有股被燒灼的痛。
“那你這是幹什麼?”屹湘問。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如果守在家裡等訊息,我會憋瘋的。”滕洛爾有些茫然的說。
屹湘看了下週圍。
車水馬龍的CBD,車來人往,似乎沒有一個人一輛車是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