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沉默裡,外面雨水突然嘩啦大作,氈頂帳劈哩叭啦被打的大響,憫莉眼陰陰天宇下雨了,輕輕嘆了一口氣往掀起的氈門看去,瀝瀝雨水濺漉泥地,極快便匯聚成流,佛逝城下的十萬骸骨血液是該被鉛洗,蒼天也為枉生的十萬兵馬沉默流淚了。
呃?看著浙瀝瀝大雨,憫莉頭腦中劃過一絲閃光,芊眉輕顰,沉默地想了想,開腔對群雄詢問:“今天強攻佛逝,不知諸將軍有何心得?”
“佛逝城高牆寬,有登天之難。”群將齊抱拳起身。
“我知道佛逝城高牆寬。”臉色一繃,憫莉拍掌王桌喝叱:“爾等身為各軍統領,今天攻打之烈,折了我軍近十萬性命,難道你們就只看見佛逝城高牆寬嗎?”
眾將被喝叱汗顏,砰膝跪磕:“臣罪該萬死,請公主息怒。”
“起來吧。”冷睇這些沒腦的將軍,憫莉小臉更是冷峻,聲無平仄說道:“今日我軍攻打城池,盡受佛逝兵將焚燒,如不是架架雲梯被敵軍倒油縱火,十萬兵馬絕不會盡數葬於城下,不知諸位將軍以為如何?”
這還用說嗎?如敵兵沒澆油、燒梯,別說十萬,五萬兵馬早就破城了,公主也早坐在佛逝皇宮了,哪裡還會貓坐在這裡?
第186章《雨中戰略》
“攻堅一向如此,如守方沒這些,那城該如何守?”段奕平理所當然站起身說道,跟了公主也有一個多月,她的事情方法都大致瞭解,不是那種會段定不可能事情之人呀。
死了近十萬兵馬,難道還要再用幾萬去填佛逝嗎?兵法大略,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憫莉心裡重嘆,轉移話題詢問道:“柬埔寨和臘城方面情況如何了?”
段奕平見公主詢問兩城軍情,急忙抱拳稟報:“白副帥和奉天將軍正團團圍困兩城,兩城兵馬暫無任何動靜。”
“這兩城的將軍就料準我們打不下佛逝才能這麼無動於衷。”她知根知底說道,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把數萬條性命推入深淵拍桌立起。“傳令下去,獎勵三軍將士,遇雨馬上對佛逝猛攻,本公主就讓他們燃不起桐油,燒不毀雲梯,倒要看看李源到底是如何的頑固。”
“呃?”聽聞下雨攻城,氈帳內皆愣,隨後轉過腦袋齊往氈門大雨沖刷看去,驀然狂喜抱拳應喏:“是!”
這些個傻將軍們,也不知該和他們說些什麼好,憫莉揮手道:“好了,散帳吧,明早雨還在,便出兵再伐,都跪安吧。”
“公主福瑞吉祥,臣等告退。”段奕平領著諸將矮身跪拜,慎重磕了八個響頭,起身急退出氈帳,心裡是感概不已。
他從年少就征戰沙場,可是這種下雨強攻之略從未聽聞過,今天總算是見識了。想想也對,天地存物數,一切皆相生相剋,桐油滾燙,卻得火來燒開。未燒的桐油跟涼水有可二處?如何致人已死地?大雨之下,縱然雲梯被燒上油,火又豈能克水?雲梯若存,那密密麻麻兵士們,一個接一個往上爬,李源能殺多少?佛逝豈有不克的道理?何況,李源從大理一路喪逃,佛逝的兵馬也就十萬烏合,他數十萬破竹猛虎,得天時撲襲十萬敗犬之旅,勝負天定了。
大雨下了一夜,次日清晨雨卻停了。憫莉是心急如焚,強奈著性子,整日坐於內帳觀看兵冊,思索破城方略之餘,自然又開始想自家老公,金遼嚴寒,十月之冬該是下雪了吧?他是南方人,身在如此嚴寒之地,會適應嗎?
昏昏茫茫一日又過去了,晨亮時分,夜瀾瀾靜著,萬物皆寂。憫莉躺於床上睡的極不安穩,夢中的老公身軀浴血,正對著她敞開往常裂笑,她想問他為什麼身上這麼多血,但發現自已竟開不了口,而他也不說話,就站在她前面一直笑一直的笑。
迷糊裡掙扎醒來,她發現自已的枕頭又被眼淚給溼了,心悸地閉了閉雙眼,聽聞著氈帳頂大驟嘩啦,迷茫思緒凝聚,驀地翻身下床榻,披上衣絨急步奔出內帳。
“終於下雨了?”奔走到氈門,眺看瀝雨下曦亮初晨,一陣撤骨幽冷從掀起的簾外竄進,凍了她一個顫抖,好,這場雨來的好,這場雨就是李朝滅亡神器,咬牙急對氈門侍衛施令:“即刻傳令三軍,火速埋鍋造飯,一個時辰向佛逝進軍。”
“是。”侍衛長第一次見公主衣著單清,黑黝臉龐泛紅,不敢多看急速往各將氈飛奔急告。
外面晨鼓大作,兵士在大雨十喧譁吵雜,急的小櫻桃兩人侍候憫莉起更,便站於一邊靜靜等待,想勸其喝點粥,卻又被她冷若寒霜臉龐懾住舌頭,直到近個時辰,外面稟報三軍集結完畢,才見那一襲纏龍繡鳳王麾揚起,纏風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