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期憂慮多思所累,只要安心靜養半年,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擔心,便可好轉。
我苦笑,現在那麼多煩心的事,能什麼都不想好好靜養麼?
蕭家和司空家正在交戰,金陵朝堂內務須我打理,還要安撫百官和百姓的情緒,為司空長卿做好後勤,暗地裡又記掛我那兩個弟弟,一個杳無音訊,一個遠在皇都跟曲慕白鬥么蛾。再者,我身上的蠱毒怎麼辦,對主上又該怎麼交代?
孩子的事也沒少操心的,毛毛這娃兒簡直天生的惡霸,特別能鬧,一不順心就哭得昏天暗地,四個奶孃都照顧不過來;詫紫的孩子懷影也以司空家二公子的名義被我收養了,並與世人知曉。這孩子踏實,不折騰,除了肚子餓或是尿漏了意思性地哭幾下,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呼呼大睡。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孩子好像天生八字犯衝,離得近了雙雙嚎嚎大哭,死不罷休的勁頭,分開三丈遠才安歇下來。我頭痛不已,琢磨著一定要從小好好教育他們兄弟友愛,可不能像小時候教育在劫和天賜那樣,暴力強權之下無好鳥,看我那兩個弟弟就知道了,貌合心不合的,暗地裡壞水一大堆,可見我對他們的教育有多失敗。第一次犯錯是無知,第二次犯同樣的錯那是愚蠢!我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搞好教育。
近日冷空氣來襲,接連下了三日秋雨,蘇樓的嬤嬤來報,老太君染了風寒臥病在床。我忙去看她,太醫正在為她把脈,她躺在榻上半昏半醒喁喁碎語,氣色極差,跟我初嫁金陵時見到的模樣判若兩人。年紀大了小毛病也如大毛病一樣虛耗體力。長卿不在金陵,我要代替他孝順太君膝前,平日繁瑣的操勞中又多了一份操勞,這次卻不是刻意討好,而是真心實意地對她好,我總覺得自己欠長卿太多。
好些時日了,太君的病情沒有一點好轉,也不讓我告訴遠在趙陽城的長卿,說是不想讓他擔心,好專心作戰。我將毛毛和懷影抱過來看她,她遠遠看了幾眼就讓乳孃抱下去了,說孩子們小身子嬌貴,怕自己這副病身子傳染他們。可真當孩子們被抱走了,她又痴痴看著門口一臉落寞。每每見此我都覺得難過,她是真的喜歡孩子,將孫兒當成了寶,一種欺瞞的負罪感讓我胸口窒悶。
這日我親手為她喂完藥,見外頭起風了將窗戶關上,太君招招手讓我過去,我依言坐在榻上,她拍著我的手背嘆息:“國患見忠臣,病榻見孝子,悅容,這些時日難為你了,為了金陵為了我這老婆子,讓你勞心了。”
“母親快別這麼說,這都是媳婦該做的。”
“你也別拘謹,今天咱娘倆就放開說說心裡話成不?”
我點點頭,太君道:“說出來也不怕你惱,以前你嫁給長卿前我聽過你不少傳言,對你一直不喜,早前就中意周家那丫頭的,想讓她嫁給長卿,偏長卿堅持非你不娶,後來周家丫頭也嫁給了冬歌,我想著是不是你暗中插橫,心裡對你成見就更大了,前不久還迫著讓你為長卿選幾房夫人,你八成對我這老婆子心有怨言吧。”我忙道媳婦不敢,其實心裡還真惱過這婆婆難纏。
“後來處久了覺得你這孩子挺對我眼的,做事情乾淨利索,該狠心時從不手軟,跟我年輕那會兒像。”
怎麼聽著像在損我?我苦笑:“媳婦辜負母親所望了,最終沒為長卿選出幾個合適的姑娘來。”
太君道:“早前跟你提這事我也沒怎麼指望,長卿這孩子實心眼,當初為了娶你把姬妾都給遣散了,說這輩子只對你一個人好,我知道就算你願意給他納妾,那孩子也沒點頭的可能。”
果真是自己生的娃兒自家知,我笑著沒說話。
“悅容啊,我就這麼跟你說吧,嫁給老司空家的女人,是幸福的,又是不幸的。不幸的是女人要承擔太多的東西了,他們老司空家的男人各個崇武,熱衷馬背上的事業,苦的我們女人要撐起半邊天。而幸的又恰恰如此,司空家的男人各個有擔當,對妻子是全心全意的信任,須知這天下是男人打的天下,說難聽點咱們女人就是他們的附庸,可司空家的男人全當那是狗屁,對妻子是打心眼裡的尊敬,誰能像他們那樣容忍咱們女人管著朝政?也不怕你笑話,我年輕那會特要強,自認不輸兒郎,那時訂了親,未來夫婿就是不喜我這點,把婚給退了。誒,你知道那退婚的男人是誰嗎?”
我搖搖頭,看著老太君深意的眼色,不由問:“是誰呢?”
太老君睨了我一眼,笑道:“就是你楚家的老太爺。”
“啊!”我驚撥出聲,這可真是孽緣!想起楚家的老祖母,的確是一副三從四德端莊賢惠的模樣,男人都偏愛這類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