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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有些手足無措地接受著百姓們熱切的笑顏和發自內心的感激,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成為英雄的這一天。忍不住想跟流雲分享心中的喜悅,可回首四顧,只見一張張熱烈激動的臉,流雲卻怎麼也找不見。

心跳陡然快了好幾拍,慌亂地推開周圍簇擁的人群,驚惶四顧,不見。莫非——,一陣痙攣從心臟遍佈四肢,幾乎無法呼吸,從飛顫抖的手伸向地上散落的屍體。已經有士兵自覺地整理戰場,狼盜和士兵的屍體分別放開,每一具都遍體鱗傷,或者斷手殘腳,或者連腰切斷,俱是慘不忍睹。

“大小姐,大小姐——”從飛踉踉蹌蹌地在人群中奔走,口中帶著哭腔地喊著流雲的名字,每看到一個身著鄭軍服飾的屍體抬過都像瘋了一般衝過去,捧著他的臉看,直到確定不是流雲,又哭著放手。

不多時,周圍百姓也注意到了從飛的異常,有士兵這才想起一直守在城頭,如星輝般美麗的少年,原來竟是個女子。四周一片靜默,只聽見從飛竭力壓抑的嗚咽聲,沉重的呼吸在空氣中凝結,有人開始低低的哭泣,然後越來越大,越來越淒涼。

不遠處陣陣馬蹄,地面隨節奏劇烈震動,是鄭軍入城來。

隊伍最前是神采飛揚的陸謙,騎著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戎裝鐵甲,襯著雙眼如星般閃亮,完全看不出是不眠不休趕了好幾天路的人。身側綠色嬌俏身影赫然是滿臉焦急的綠綺,想是她領百姓出城後與陸謙相遇。

兩人兩騎一直奔至人群前才勒住韁繩,陸謙飛躍下馬,笑容滿面,雙眼如梭般在人群中掃過。不見心中人兒,笑顏漸僵。

“從飛,大小姐呢,流雲小姐呢?”綠綺見從飛失魂落魄、面無人色,也是一驚,心彷彿被揪到一起,懸到嗓門眼。

“流雲呢?”陸謙也問,聲音裡帶了些無法控制的惶恐。

從飛只不說話,淚水如珠滑落,溼沾衣襟。兩腿一彎,雙膝跪地,掩面而泣。“小姐,小姐,不見了。”

陸謙頓時色變,面如死灰。

離歌(十五)

十五

流雲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暗紅色的雕花窗欞格子,透過沉沉簾幕依稀露出些亮光,不似日光那般耀眼明亮,而是泛著些銀色,她猜外面定是下雪了。並沒有很重的傷,只是手腳有些乏,有些僵硬,想是蜷縮太久的緣故。身子底下軟呼呼的,用手摸一把,原來墊著層厚厚的毛皮,呈現雪白的顏色,仔細一看,竟是整張白虎皮。

慢慢支起身子環顧四周,才知自己置身於一豪華馬車中,那趕車的馬伕技藝了得,行走間不見一絲顛簸。車身比尋常馬車大了近一倍,內部裝飾奢華無比,除了墊地的虎皮,四壁都裹著厚厚的羊皮,腳邊放著個小巧玲瓏的瓷火盆,使車內溫暖如春。後座壁上設了十幾道暗格,隨手抽開一個,裡頭是個茶盞大小的琉璃鳥兒,端地栩栩如生,展翅欲飛。不說這獨一無二的五色材質,單是這份雕工,就已讓人嘖舌。

流雲苦笑一聲,關了暗格門,一個人坐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正待起身喚人,那車簾忽地掀開來,莊翼的白衣在雪光中亮得刺眼。他跟車外馬伕叮囑兩聲,然後大刺刺地進車坐下,朝流雲笑笑,手一伸,不知從哪個暗格裡掏出一小罈子酒來。手再東摸西掏,一會兒,面前竟滿滿地擺了一桌子。吳國“江南春”三月美酒,山越嶺南果蔬,大興西嶽樓的招牌蜜鴨,燙羊肚……

流雲盯著他看了幾眼,眨眨眼睛,終是沒問什麼,握住象牙筷,毫不客氣地在每個碗裡夾了一筷子。端起酒杯,朝莊翼使個眼色,莊翼趕緊知趣地給她斟酒,臉頰眼角都含著笑,彷彿是莫大的榮耀一般。

酒罈一開,酒香四溢,車內的醇香簡直要把人迷醉。流雲也不急著喝,端近了仔細看看,又放到鼻下嗅了嗅,微笑點頭道:“江南春裡張老顛的美毒酒,一年只釀三罐,你居然有辦法弄到這麼大一罈子,真是有本事。當年我讓從飛用白銀三千、玉壁一雙才換了小小一壺,他還滿不情願,口口聲聲說我仗勢欺人,強買強賣。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莊翼劍眉一揚,眉宇間難掩得意,痞笑道:“張老顛嗜酒貪財是沒錯,不過他最緊要的是自己的小命。我抓著他的弱處,不說一罈子,就是十壇百壇,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的。”眼中仍是笑意融融,可流雲望著他,分明打了個冷顫。

苦笑著抿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搖頭道:“鬧了半天,原來你才是真正用了強,那張老顛也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當日對他必恭必敬也不見他任何好臉色,卻對你言聽計從,看來惡人自有惡人磨。你也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