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夢話?
她湊近一看,呼吸聲依舊均勻有力,語聲喃喃,似乎有萬種情致,千般纏綿,倒與他平日裡的說話,分外兩樣兒。
果然是……夢話……
夢囈
她在一邊托腮看著他,不知為何,就已痴了。
“傻丫頭,不要跟我生氣……”
只聽見微微的一把男子的聲音,帶著點兒撒嬌的味道,似乎三歲孩童在祈求一個糖球兒。
她心頭一跳,又一呆,接著又是一酸。
那睡著的人兒嘴唇略微翹了翹,又是有些怨憤似地低低嘟噥一句:“我知你想甚麼……而我卻也是不得已……”
她眼皮跳了跳,伸出小小手掌去,指尖就要撫上他那被燭火勾勒得分外豔麗動人的面頰。
火光跳躍,那張豔麗的面孔,只怕是一碰,就要化了。
她心頭一蕩,收回了手,只是看著。眼底,繾綣萬千。
“丫頭,你,放心……你……一個……”
接著便只有呼吸聲了。
那張眉如遠山的英俊面龐,似乎便代表了一個誓言。
她面上浮起微微一個笑——此番情境,正是願與君一起,沉沒湖底,欣賞月圓。
心底可曾有過這般柔軟?
可又看著一張臉孔,看到萬水千山,看到地老天荒?
是緣,亦是劫。
但無論如何,我都承受罷。
一個人一生,總要淪陷一次吧?是否我穿越千年的時空,只為與你相遇……
不知不覺,她也覺得睏倦了,小腦袋一晃一晃,如小雞啄米,終於,身子一軟,虛虛地倒將了下去。
紅燭在爆了一個燭花之後,也陷入了沉沉的黑寂……
夜色,這般濃,濃到化不開。
“吱吱喳喳……”
嗯?
冷冽的空氣中,鳥兒的鳴唱聲,凸顯地格外婉轉動人。
女孩兒緩緩睜開了眼睛,似乎尚未清醒過來,揉一揉酸澀眼睛,搖一搖僵硬腦袋。
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顯現輪廓……
翠金的榻,緋色帷帳,金絲掛鉤,花梨木八仙桌,牆上工筆花鳥圖……
——啊!
那個第二天早上
——啊!
千千攏著被子跳將起來。
這,這裡是雲駿,雲駿那傢伙的房間!
昨夜所有的情境在腦中一一走馬燈般地閃現,千千張大嘴,譁一聲拉開窗簾——雖然從簾外透露的熹光,已明明白白顯示,這是清晨!
綠樹,天光!
早,早上了?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自己——早上!在一個男子的房間裡!太危險了!簡直就是A級警報!
鬆了口氣:衣服尚且完好無損,只是鞋襪不知道甚麼時候被脫掉了,一雙小小足安安穩穩地蜷縮在被衾中——真軟啊。
是昨晚,他給自己脫了鞋襪?
面頰有些微紅,足尖似乎流竄過一絲酥麻。
再一轉頭,他人早已杳然無蹤。
正是黃鶴不知何處去,白雲千載空悠悠!
千千心情夾雜了些羞澀、難堪、悸動、慶幸,轉頭之間見床頭小櫃上竟擺著一張紙條,便抬起身來,取過來看。
“丫頭,我同君無命有事去了。你在房中好好休息,待我回來。”
字跡筆走龍蛇,十分剛勁!
她怔怔地看了半晌,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但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她深知此時狀況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此乃時也、運也,已經不好意思出門去面對諸位同仁了。
“——砰砰砰。”
誰在敲門?
千千心一驚,趕忙跳下床來,將足尖塞進小鞋子裡,呼一聲:“誰呀?”
“小二,來給小姐送膳食的!”門外傳來利落的回答聲。
“哦!”千千略略放下了心,趨步向前去開門,誰知門一開,小二身邊立即鑽出一個光光亮亮的大頭,是錢太多!
“小姐,這是給您的鮑翅湯、雪花羹、紅燒獅子頭、鹽酥雞、八寶皇鴨……”那小二連珠炮似地沒口子一直往下說,而錢太多的身體已炮彈也似地搶在小二跟前飈入房內,吸溜吸溜鼻子:“哎呀,好香,好香哇!”
千千是又羞又囧,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兒,讓小二退下後,方深吸一口氣,款款轉過頭來:“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