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弧線!
沒有人注意到,在那弧線之下,淡淡灑下幾滴淚水。
……也罷!
……若是,今夜你有甚麼不測,我就跟你去便了……
不,其實也不是沒有人注意的。
那位坐在玉嵌象牙雕蓮花圖案的堪輿上的紅衣女子,神色中也流淌一絲悽然,仿若藤蔓遮住了漫天皎潔的月光,她的手指劃過裙裳,像最清涼的花瓣。
——她的妹妹,最親愛的妹妹,雖然她早已對自己恨之入骨,然而姐妹連心,自己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強作瀟灑的緊張,她僵硬的指節,早已洩露了她的秘密。
她微微地閉上了眼睛。
一曲舞罷,眾人似乎還沉浸在那傾國傾城的舞步中,一時間竟是全場寂靜。
“好!好!好!”
發言的人竟是厲帝,雙目矍鑠,含笑鼓掌。
群臣緩緩隨之反應過來,連忙一起鼓掌稱讚,都道花鈴小姐真是舞神迦陵下凡,竟能如此出神入化!
唯有兩個人沒有表情,太子和太子妃,一個眯著眼,似乎沉浸在深深的思緒中,一個則是面色溫柔,雙眼卻似乎透過了這煌煌殿堂,紅燭明珠,看著什麼更為遙遠的地方。
“來,給昌平王再上一隻酒杯。”洛羯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他神情倨傲,帶著些迷離的笑意,側頭吩咐身邊的小太監。
掙扎吧……反正,你是要死的!
“是,太子殿下。”小太監恭敬地垂手下去,未幾,便又一隻琉璃盞上來了,流光溢彩,輕輕放在洛驛面前的几案之上。
花鈴面色一變,眼神狠狠地攫住那琉璃盞,似乎想用目光將它敲個粉碎。
又被他搶了先——這隻杯盞裡,會不會有毒?
她卻再沒有辦法,幫他解圍!
夜宴9
她嚥了一口酒,滿喉灼熱,捂著嘴連連咳嗽。
洛羯啊,你今夜拼著魚死網破,也要將他除之後快罷?
然而洛驛卻歉然將杯盞放在了一側,起身淡笑道:“多謝太子,然而洛驛卻想要一隻紫金鐘呢。”
“昌平王為何非要紫金鐘?”厲帝饒有興趣地發問。
“因為兒臣想要吟一首詩以助父皇及各位雅興,這詩與這金樽恰是絕配。”洛驛眼波流轉,漂亮的嘴唇揚起,“江司命,不如就將你那隻給我可好?”
側桌的那江司命豈敢不從,忙道:“蒙昌平王不棄!”便恭敬將紫金鐘遞了上來。
洛驛執著酒樽,仰天長笑,卻毫無輕浮粗魯之態,而是風流瀟灑到了極致,整個人斂著光華,卻依舊是動人之極,如獨行千山,豪氣幹陽!
他將酒盡數倒入喉內,長聲吟道: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
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裡。”*
“好詩,好詩啊!”禮部尚書首先摸著鬍子,連連讚歎。
厲帝含笑不語。
洛驛一雙眼眸凝視著父親,看不穿他的心意;只得微微一嘆,執著杯子坐下。又吩咐一位小太監:“另拿一隻酒盞給江司命罷。”
花鈴一顆心落進肚子裡,沒想到他竟有此機變手段,看來自己是多慮了……只是,那洛羯真會這般作罷麼?
“好詩,果然是好詩,昌平王驚才絕豔,我這個為兄的痴長几歲,慚愧慚愧!”
竟是太子洛羯站了起來,他身著一身紫金色長袍,貴氣萬端,黑髮環在嵌寶石金環內,表情和藹,一雙眼眸內,卻是毫無笑意。
四下響起微微議論聲。
*此句子出自李白的《把酒問月》
夜宴10
眾人皆知太子殿下私下裡與昌平王不睦,原是為了怕這個弟弟搶去自己皇位之故,然而昌平王平日裡禮賢下士,又舉資辦學,年年出資賑災,在民間頗得口碑,反觀太子生性冷酷,甚至對自己家奴責罰也甚嚴,一年便要處死數十人,故此頗多怨言。甚至有一度朝中有傳聞厲帝會考慮廢太子,然而年深日久,證明此純屬空穴來風,眾臣也就安心,有些更是籠絡太子,而將二殿下棄之一邊,如今二殿下正式封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