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壓在下面……雖然以前就被他壓在下面……
被他壓在下面不說,還要時時受他言語戲弄……雖然以前那廝就以戲弄自己為樂……
受他言語戲弄不說,近來那渾帳簡直肆無忌憚完全把老虎當病貓……雖然以前……
新仇舊怨被那晚的尷尬事以及那句“你相公我”引得盡數出籠,李昭棠越想越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向來在風月場中無往不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多少絕色少女少年在他身下欲死欲仙,自打碰見那個煞星,居然一直被壓在下面翻身不得,而且壓他的那個渾帳竟然天經地義般以夫君自居,教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以前是被他花招百出詐唬得乖乖順從,又怕鬧出去臉上掛不住,現下既然遠離了塵囂,又註定要長相廝守下去,有些帳,他得慢慢和他算。
再一次加強了自我催眠和心理建設,李昭棠推門進了灶間,江樓盛了一碟湯湊到唇邊嘗味,見他進來,又添了一勺,笑吟吟地遞過來,道:“嚐嚐看,小心燙著。”
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李昭棠也懶得伸手去接,乾脆就著江樓的手一口口抿幹了湯汁,末了意猶未盡地舔舔唇,道:“還行。”
江樓自動把那句“還行”代換成“絕頂”……對於一個嘴比蚌殼還硬的人,你是不能要求太高的。
搶過李昭棠手上啃了一半的桃子,把它當成面前那人,狠狠地咬了一口,江樓笑嘻嘻地讚道:“好甜,和你一樣。”
李昭棠嘴角抽動了一下,把懷中的桃子丟入灶邊的果簍中,挑起一雙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江樓。
身高與他相仿,體型基本相同,長相屬於白面書生的那種斯文俊俏,一頭半長不短的散發添了幾分野性,剩下的,就是一肚子鬼主意和滿嘴的渾帳話,這樣的人,要壓倒應該也不難……反正,他是豁出去了!
江樓那根粗鈍的神經還沒有覺察到危機的前奏,他皺皺眉,手指尖輕觸李昭棠的腮畔,問:“這是怎麼回事?”
白皙的面板,多了幾道紅紅的抓痕,一直延伸到耳下,李昭棠又抬手抓了抓,不以為然道:“摘桃子的時候沾到毛了,有些癢。”
“不許亂抓。”江樓擰了塊溼巾輕輕擦拭,嘴唇湊了過來,灑下一路碎吻,低喃道,“抓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嗯。”李昭棠習慣性地應了一聲之後,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對他服帖到這般地步,一張臉又開始泛紅,三分羞三分惱,再加三分隱隱的期待。
意外的是,江樓的唇流連片刻,卻放開了他,將剩下的半隻桃塞回李昭棠手上,轉身朝灶臺走去。
濃濃的失落感湧了上來,李昭棠悶不坑聲地啃咬著手上的桃子,為自己幾乎再一次沉淪而氣惱不已,暗自起誓一定要在床第之間翻身作主!
江樓那粗遲鈍的神經依然沒有覺察到危機的升級,他放開李昭棠的原因很簡單……
溢鍋了。
“軟骨也要啃乾淨哦!”江樓把李昭棠討厭的黃豆和蔥絲挑出來,往他碗裡堆了小山高的排骨,配著芹菜油菜胡蘿蔔,李昭棠連話都顧不上說,只管抱著碗埋頭猛嚼,啃得津津有味。
對做菜的人來說無疑是極高的禮遇,江樓一邊吃一邊欣賞李昭棠的吃相……真比任何美食都開胃啊!
一番狼吞虎嚥風捲殘雲,李昭棠放下碗,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江樓盛了碗湯給他潤喉,道:“下午我去鎮上買些生鮮菜蔬,你想吃什麼?”
李昭棠輕啜了口湯,饒有興致地湊向前,道:“我也要去!”
“你是朝廷欽犯,忘了?”江樓一盆冷水澆了上來,“滿大街都貼著你的畫像,出去自投羅網嗎?”
李昭棠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下來,下巴墊在桌沿上,咕噥道:“想吃……福瑞樓的三色酥……慶祥齋的八寶飯……天錦苑的滷鴨……”
“好啊!”江樓一口答應,把伺候自家挑嘴的情人當成最大的樂趣。
山中不知寒暑,午後雖陽光明媚,卻被層層密密的樹木遮擋了大半,剩下點點光斑,溫柔地躍動在人的前襟下襬,早散去了逼人的熱度,連風都帶著幾分涼潤,輕拂過耳畔,帶起未束的碎髮,輕盈舞動,讓人心曠神怡。
李昭棠在溪邊打了個盹,睜開眼睛時已是暮色蒼茫,算算時辰,江樓應該已經滿載而歸了,他揉揉餓得發慌的肚子,起身朝木屋跑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臥房和小廳都空無一人,灶間的東西還是中午離開時的樣子,那個聲稱早去早回的傢伙,還不知在哪裡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