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著臉說道。
“第一,必須由聖旨來明確這筆錢是誰借的,戶部不行,陛下欲反悔只需要把高弘圖抄家就行,必須是聖駕以聖旨相借,這是聖駕本人借的而不是戶部借的。第二,就算以後把楊慶抄家,帝國銀行也不能動,而且不能歸內庫,最多把楊慶這些人持有的股份歸入戶部。”
黃宗羲說道。
“這個沒問題,無需擔心,就算陛下還都,帝國銀行也肯定不會廢除的,至於陛下的聖旨,這個可以作為規矩,以後所有國債都由陛下以聖旨來發行!”
張國維說道。
這個可以接受,說白了就是怕龍興天子回來賴賬,但這種賬是真不能賴的,至於帝國銀行這樣的好機構怎麼可能廢除,自從有了這家銀行,戶部幾乎就沒再受缺錢困擾過。萬壽宮地下的金銀本來就是內庫的,真要拿下楊慶肯定籍沒,但籍沒到內庫和籍沒到戶部不一樣,作為文臣他是肯定希望籍沒到戶部的。說到底這樣的銀行不應該由某個人控制,哪怕皇帝控制也不行,必須得由朝廷的文官們控制才行,否則哪天皇帝缺錢狂印鈔票就麻煩了。
“第三,四民大會必須保留但改為議會,仿效兩廣以土地定選舉權由士紳推選代表,但楊慶之前為四民大會所要求之權力不變。”
黃宗羲說道。
“內閣還是陛下任命吧?”
張國維皺著眉頭說道。
實際上朱慈烺可以說最恨的就是這一條,之前錢謙益也是故意用這個來激怒他的,但現在還繼續要朱慈烺接受這一條那無疑就打臉了。用這一條來坐實楊慶是奸臣的,如今連忠臣也這樣要求,那豈不是和楊慶一樣了?
“陛下能答應楊慶,那麼為何不能答應我們呢?”
毛奇齡說道。
張國維默然不語。
“第四,大都督府各部總長全部退出內閣,只保留大都督一人,組織部撤銷,將領任免重歸兵部,各地恢復總督軍務制度。第五首輔由議會提供候選人,然後交由陛下定奪,而閣臣由首輔推選候選人再交由陛下來定奪。第五,在各省省會設立省議會推選巡撫候選人由陛下定奪……”
黃宗羲侃侃而談。
“你們這是趁人之危,楊慶都沒你們這麼過分!”
張國維打斷他們怒斥道。
“東陽公,您別忘了,就算陛下回來,沒有各地士紳支援,他一樣還是什麼都做不了,我們花錢,我們冒著被楊慶抄家的危險,那麼總得要有所回報才行。”
黃宗羲說道。
“你們也不能如此貪得無厭,你們這樣與楊慶有何區別?”
張國維怒道。
“區別當然有,區別在於一個奸臣會篡位,而我們肯定不會,我們無論提多少要求,都是為了能夠與陛下君臣天長地久下去!”
毛奇齡說道。
“東陽公,楊慶曾經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大明已經到了三千年未有之變局,不變是肯定不行了,祖宗之制必須得變,但如何變是最重要的。楊慶的變是為了他一己之私,是為了給他有朝一日謀篡佈局,而我們的變是為了大明江山永固,是為了眾正盈朝的太平盛世。陛下垂拱於上,群賢治事於下,難道這不正是大同之世?”
黃宗羲說道。
張國維看著面前這副看似滿是真誠的面孔,然後又看了看四周,毛奇齡,呂留良,張履祥……
這全都年輕一代的才俊啊!
但他真沒想到這些人胃口這麼大。
楊慶僅僅是給皇帝套繩索,他們這是乾脆就想把皇帝變成一個純屬擺設的花瓶。按照楊慶的要求皇帝至少還有一點權力,按照他們這套皇帝直接什麼權力也沒有了。內閣大臣必須議會提名,地方官員必須地方議會提名,皇帝就是個蓋章機器,議會把事情決定了叫過皇帝蓋章就行。楊慶是一個人的篡位,他們這是一群人的篡位,兩者沒有任何區別,如果說楊慶是奸臣,這些傢伙同樣是奸臣。
張國維是個很傳統的人。
他的確是東林黨,他的確想鬥倒楊慶,可他的原則仍舊是做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忠臣,這些人已經超出他容忍的底線了。
他根本不能接受。
接受這些東西並轉達給龍興天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洗不去的汙點。
他可是原本歷史上自殺的。
“老夫老了,卻沒想到老來失計親豺狼,你們好自為之吧,老夫受大明三朝之恩,此生惟忠於朱氏,不想給你們做大明的掘墓者。”
張國維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