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正緩緩而出,帶著身上鋼鐵的反光窺視前方。在它腦袋上有一根菸囪狀的東西,正不斷向外冒出黑煙,而就在它完全出門的一刻,一道白『色』霧氣驟然噴出,與此同時剛才那詭異的嘶鳴聲再次響起。
御街上所有人全傻了。
他們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東西還不如人步行的速度緩慢向前。
應該是行駛。
因為這個造型很像一個巨大螞蚱的怪物,其實有三個車輪的,一個在前兩個在後,而且前面的車輪大,後面的兩個車輪小。在大車輪後面就是煙囪和那噴著白汽的東西,兩邊各有伸向後面的長柄,兩根長柄伸到一個裝在木架上的座椅前的……
忠勇侯的手中。
大明人民敬愛或者仇恨的忠勇侯正帶著一臉微笑端坐那裡。
他一手握著一個長柄,雙臂用力使得單獨一體的前端略微轉向,然後繼續向前緩緩駛上了金水橋。他再重新扳回機頭,就那麼在錦衣衛護衛中駛過金水橋,恍如駕駛著手扶拖拉機一樣,駕駛著這個造型詭異的……
蒸汽車。
蒸汽機的亮相必須拉風。
雖然他可以造個抽水機然後放到御街上供人參觀,但那樣缺乏視覺衝擊力,畢竟就是抽個水而已,更何況這初級版蒸汽機質量堪憂,持續使用肯定經常壞,那樣反而影響它的形象。
而這個就夠拉風了。
儘管他的蒸汽機如果算的話,功率也就是三馬力,但已經足夠,只是帶著一個三輪車以每小時五公里時速行駛是足夠的。至於什麼傳動『操』控系統統統都是扯淡,就一個單獨算機頭的蒸汽機和主動輪,後面就是一個三角拖車,轉向靠他的蠻力,可以說簡陋到了極點。但即便如此,這東西仍舊恍如怪獸般,在那些百姓驚愕畏懼的目光中,彷彿巡視領地般在御街上緩慢前行。
楊慶微笑著舉手致意。
車頭上坐著填煤的錦衣衛一拉汽笛,高壓蒸汽瞬間噴出,那怪異的嘶吼立刻響起。
兩旁一片驚叫躲避。
“都不要怕,這是汽車!”
楊慶和藹可親地笑著說道。
然後那三輪車再次噴出蒸汽,一個最大膽的百姓正想湊上前看,結果被蒸汽正好噴上,他尖叫著以最快速度後退。好在溫度已經不高,只是把臉噴得有些發紅,他就像受驚兔子般驚恐地退回人群中『摸』著自己的臉。
四周一片鬨笑。
不過這也的確緩和了場面。
只要老百姓知道這不是怪獸就行。
楊慶繼續駕駛他的手扶拖拉機般蒸汽車緩緩行駛,他的出現立刻吸引走了所有目光,宣講臺上的黃宗羲無可奈何地拎著喇叭,一臉鬱悶地看著這個搶了自己風頭的傢伙。儘管蒸汽三輪車速度只有最多五公里但楊慶卻恍如騎著狂飆的哈雷摩托,他就這樣在人群簇擁中,緩緩駛往遠處的洪武門……
“這忠勇侯有些不務正業啊!”
王夫之感慨道。
“這倒未必,忠勇侯此人與徐文定公一般好雜學,他稱之為科學,皇莊的公學所教授之內容,更是以此類雜學為主,天文地理無所不教,就連天工開物,農政全書都是教材,四書五經反而不教。但自南渡至今,無論其所推廣之新農技,所制之新器無不使民間受益匪淺,學生家中就有從其鍾鋪所購之自鳴鐘,精巧之處遠勝紅『毛』貨。”
那少年說道。
看得出他對忠勇侯還是很崇拜。
不過楊慶在年輕一代心目中的確形象要更好得多,畢竟年輕人不會考慮太多利益糾葛,他們還是太單純,相反他那戰無不勝的傳奇和帶來的新東西,都是容易獲得年輕人喜歡的。
這個少年看著不到二十,正是容易被吸引的年紀。
但到三十左右計程車紳們就對楊慶可以說充滿仇恨了,畢竟到這個年齡就開始真正關心利益,而且爭權奪利心思更重。到五六十的又不一樣,敵視歸敵視,但他們就懂和楊慶利益交換,更願意和他虛與委蛇,就像東林群賢,雙方鬥智鬥力但鬥而不破。畢竟到這個年齡就顧慮重重,更多要為子孫著想,沒有了破家的勇氣,只有被楊慶『逼』急了才會反抗。
“這位兄弟尊姓?”
王夫之好奇地問道。
“學生夏完淳字存古,家父松江夏彝仲。”
那少年說道。
“原來是夏瑗公之子,鄙人衡陽王夫之……”
王夫之說道。
然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面的汽笛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