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鍵驚悚地看著眼前橫斷了道路的巨石,然後目光順著它滾落的軌跡向上……
然後再落回來。
那輛龍興天子乘坐的四輪馬車早已經變成碎片,但地上卻並沒看到皇帝的死屍,不過山路和兩旁草木間到處都是死屍,說不定被拋到什麼地方去了。而且這塊巨石的撞擊激起周圍一圈的泥土,被埋在泥土中了也不是沒有可能,倒是宋王的死屍正混在那些倭奴的死屍中很醒目。
朱聿鍵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悽慘的一幕。
“陛下!”
錢謙益突然發出一聲悲號。
緊接著朱聿鍵清醒過來,他下意識地向後面望去,卻正好和不遠處的呂留良四目相對,後者身旁的馬車裡一張熟悉的臉露出,然後對著他輕輕擺了擺手。
“陛下!”
朱聿鍵跟著悲號一聲。
然後他和錢謙益一起衝向馬車的殘骸。
呂留良的馬車裡那人緊接著放下窗簾,呂留良同樣迅速回到車裡,而整個山路上的混亂繼續。在朱聿鍵的指揮下,很快就找到了落在一處樹林裡的皇帝陛下,不過皇帝陛下已經身受重傷。然後他被抬進了另外一輛馬車裡,由唐王親自看護,雖然巨石阻斷道路,但好在有的是倭奴,在旁邊挖土伐木另開就行。兩個時辰後車駕繼續向前狂奔入商州,緊接著進了商州的驛站,甘輝等人隨後趕到但被禁止見皇帝。
“這都沒死?”
回到自己宿營地的甘輝無語道。
這當然是他乾的。
明軍旅屬偵查哨有的是玩特種作戰的高手,儘管朱聿鍵看得緊,但他還是把一隊士兵派出,這些人連夜穿越山林,帶著線膛槍和兩桶火藥在路上選擇好了伏擊點。
“沒死也差不多了!”
楊信說道。
“這是李自成的地盤,跟咱們沒什麼關係,話說李自成得好好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是他關防不嚴導致建奴奸細滲透謀害聖駕,還是他治下有土匪膽大包天。甚至是不是他收了錢不想放人,故意派人中途弒君,然後他再立定王以便他繼續挾天子以令諸侯。總之他得給監國,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皇帝死在他的轄區他是要負責的。”
緊接著他陰險地說道。
兩個傢伙相視一笑,然後同時發出了笑聲。
“將軍,唐王離開驛站!”
一名軍官突然走進來說道。
“唐王,他不是看護皇帝嗎?他自己離開的嗎?”
甘輝說道。
“還有一輛馬車,另外再加上一隊騎兵,據說是商州的大夫不行,必須去南陽請名醫,在這期間車駕暫留商州,沒有唐王的命令,誰也不準妄動。”
那軍官說道。
“南陽?南陽有什麼名醫?難道比咱們的軍醫更好?”
甘輝不屑地說。
明軍旅一級是有救護隊的,說是隊,但實際足有上百人,包括了軍醫和護工,甚至還有專門的手術車,比如截個肢什麼的,在戰場附近就能自己解決。那些軍醫都是楚國公編寫教材,由包括傅青主在內,這個時代幾個名醫如喻嘉言之流的負責實際培訓。尤其是外傷消毒之類極擅長,至少酒精已經用得很嫻熟,而且配有大量的藥品如白藥之類,比南陽那些連消毒都不一定懂的大夫強多了。
“不對,唐王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楊信突然說道。
的確,朱聿鍵也是軍隊系統的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他的雲南都指揮使司還有正經的下屬醫院呢!那規模遠不是這種野戰救護隊能比,甚至已經開始應用全身麻醉,要說起來他對軍醫系統比甘輝這些人更清楚。哪怕擔心軍中醫生搗鬼,如果皇帝真危在旦夕,這時候也不可能顧慮那麼多,再說有他看著醫生也沒法搗鬼。可自從截擊發生後,只聽他說皇帝傷得如何重,卻沒有調任何軍醫診治,哪怕到商州後也沒調軍醫過去,反而把皇帝關閉房內不準人見,這明顯是不合理的。如今同樣放著身邊就更有用的軍醫不用卻狂奔數百里,去南陽請什麼名醫,如果皇帝真傷得很重,等他輾轉好幾天從南陽回來,那恐怕早就已經涼了。
這完全是不正常的。
除非……
“不對,這是瞞天過海,皇帝根本沒受傷!”
他恍然驚叫道。
這樣朱聿鍵的反常就可以解釋了。
皇帝根本沒受傷,甚至根本沒在那輛馬車,朱聿鍵只不過放出假訊息迷惑他們的,然後趁他們以為皇帝重傷快死停止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