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地主『逼』租?類似被強搶女兒的都不稀罕,這東西真得感同身受啊!
邊看戲邊哭的都很平常啊!
接下來楊慶還得向南京以外擴散這場對士紳而言的瘟疫,圓圓已經給他僱傭了十個戲班子,每天不斷排演白『毛』女,接下來他們將在錦衣衛的保護下從南京向外巡演,用這種最直接最明白的方式,把地主與佃戶之間的關係血淋淋地展示出來。而且這只是開始,楊慶還有一堆的宣傳手段已經在籌劃中,李自成就是在這一點上做得太差,或者他根本不懂,但楊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他必須把話語權從士紳手中奪過來,而奪過話語權的第一步就是先毀掉他們的形象。
“聽說你也是窮出身?”
楊慶問道。
“運貨的,家裡養幾頭驢,誰僱著就給誰運東西,有一次給瑤草公姻親楊龍友先生運貨,中途遇上盜賊救了楊龍友先生,才被他推薦給瑤草公從此投軍。”
黃得功說道。
“那也算是無產者了!”
楊慶說道。
“無產者?”
黃得功好奇地問道。
“對,咱們大明的所有人可以進行一個金字塔式分類,金字塔就是這樣一個樣子!”
楊慶說著拿把刀在桌子上直接刻出一個立體的金字塔,然後把它擺在兩人中間,在金字塔尖下方削下一小塊,又把這個小金字塔拿起來接著說道:“這是皇室,包括皇帝和各地藩王宗室!”
他說完把它放下。
緊接著他又把那個已經變成稜臺的金字塔,從上面再削下一截。
“勳貴和官員。”
他拿著說道。
黃得功饒有興趣地看著。
楊慶再削下一截。
“士紳,包括豪商。”
他再削一截。
“自耕農,小商人,沒有功名的小地主,吏,你家原本有土地嗎?”
楊慶拿著這一截說道。
“沒有。”
黃得功說道。
“那你連這一級都沒資格。”
楊慶說道。
“你算僱工,你得在這一級,和佃戶,賤籍,工匠,軍戶,灶丁甚至奴僕乞丐這些人並列,而你們就是無產者,當然,你好歹還有幾頭驢,另外還有家裡住的房屋,所以算這一級裡稍好的。但仍然得算無產者,畢竟家有萬貫帶『毛』不算,你那幾頭驢說不定什麼時候一個疫病就死光,那時候你連吃飯都成問題,所以你仍舊算是一個無產者。”
楊慶繼續妖言『惑』眾。
黃得功點了點頭。
“而過去的大明,你們都在這個金字塔的最底層,吏可以欺負你,小商人可以壓榨你。”
楊慶說道。
黃得功默然點頭。
估計此時年輕時候那些官吏抽他的鞭子,那些僱傭他的商人竭盡所能壓榨他佣金的回憶,已經在不斷從記憶深處浮現。
“但他們頭頂計程車紳和豪商一樣可以隨意欺壓他們,同樣那些官員和勳貴也可以欺壓士紳和豪商,然後皇室就是最高了,這樣一級級向上,一級托起一級,最後所有的負擔都壓在最底下這些人數最多的身上,也就是曾經的你身上。當然,現在的你爬上來了,你爬到了第二等級,但對於那些還沒爬上來的,這樣的國家公平嗎?”
楊慶說道。
“的確不公平,但他們也可以往上爬啊?科舉,從軍,都是路子,我能從一個僱工走到今天,他們同樣也可以啊!”
黃得功說道。
“事實上呢?”
楊慶說道:“你的成功靠的並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生在一個『亂』世,如果不是生在一個『亂』世,你還會有今天的地位嗎?朝廷軍制是衛所制,幾乎所有軍官都是世襲,升遷靠在朝廷的鑽營,哪怕戚繼光也必須得依靠抱著張居正大腿才能成就功業,而他是世襲的登州衛指揮僉事,他本來就在第二層,你一個趕驢的僱工和登州衛指揮僉事之間的差距不用我解釋吧?
你的確成功了。
黃蜚他們同樣也成功了。
可你們的成功都是因為在這樣一個『亂』世裡,你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
那麼問題來了。
當最底層的必須在屍山血海的『亂』世裡才有爬出的可能時候,這個國家還有太平和秩序嗎?太平和秩序就意味著最底層永遠在最底層,最底層的想爬出他們貧窮卑微的泥沼就必須先毀掉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