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閣部親臨敵營,以凜然正氣迫使賊軍畏服,最終帶來和平曙光的訊息……
這個訊息沒搶到頭條。
有人捷足先登了。
“這速度夠快啊!’
南京皇城承天門上,緊急趕回的楊慶看著下面烏泱泱一片青『色』冷笑道。
士子們伏闕了。
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畢竟他在江北耽誤了六天,六天時間雖然不足以使整個江浙士子行動起來,但至少也夠應天府,鎮江,太平這些地方計程車子齊聚南京了。
而他們也足夠。
要知道光應天府就幾百萬人口呢!
尤其是還有國子監那些學生,還有都察院那些瘋狗,這些人加起來湊幾千毫無壓力,幾千人往皇城門前一跪那絕對夠氣勢。
南京御街兩側本來就是千步廊的商業街,左右長安門日常都是開放的,崇禎遷都到這裡以後一切從簡,當然不會再把御街兩側商鋪都驅趕出去,這樣正好方便了他們到承天門外搞伏闕。此刻數千士子和大批御史甚至各地官員,齊聚在金水橋南岸伏闕請願,怒斥史可法高弘圖等『奸』臣禍國,蠱『惑』聖聽,企圖以新法禍『亂』大明實現他們那不可告人的目的為闖逆南下製造機會。
不得不說他們想象力也很豐富。
不過他們倒是沒把楊慶列入其中,畢竟他們都知道這個閹黨的兇殘。
“史閣部,不知面對此情此景您有何感想?”
楊慶惡意滿滿地問他身旁的史可法。
後者懶得回答。
史可法很清楚這是必然的結果,雖然由群賢之首,眾正盈朝的表率,一下子變成禍國殃民的『奸』臣,這種身份的轉變讓他有些不太適應,但他也只能忍受,而且不僅是現在,以後他都繼續揹負這個罵名,在千夫所指中忍受著。反正辯解是沒有用的,他這並不是是非對錯的問題,這純粹是楊慶所說的屁股問題,這種形容雖然粗鄙但的確形象,他的屁股坐在崇禎這邊就等於坐在了士紳的對立面。大明朝士紳或者說文官們,幾百年來同皇權進行漫長甚至血淋淋的鬥爭,無論個人品格如何,所有屁股坐在皇帝這邊的,都必然會變成士紳口中的『奸』臣。
他老師不就是這種鬥爭的犧牲品嗎?
史可法又不是傻子。
魏忠賢和東林黨的鬥爭,不就是皇權和士紳的鬥爭嗎?
魏忠賢坐在皇帝一邊。
那他就必須是千夫所指罪大惡極。
至於魏忠賢做過什麼,他是不是包藏禍心,是不是真得把皇帝當傀儡,這些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屁股坐在對立面,那他就必須是惡貫滿盈,哪怕給他載一個可笑的罪名,楊漣彈劾魏忠賢的二十四大罪狀,通篇都是傳聞,聽說,完全就是跟編逸聞筆記一樣,但這依然拿來流傳後世。那些文臣士紳難道不知道這東西在法律上毫無價值?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其中很多純屬栽贓?但他們依然要把它當做魏忠賢惡貫滿盈的證據。
原因很簡單,魏忠賢的屁股坐在他們的對立面。
同樣,此刻他的屁股既然坐到了皇帝一邊,哪怕是被迫的,那麼他也必須得是千夫所指罪大惡極,他是不是真主謀了新政並不重要,他對東林黨或者說江南士紳的背叛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一個叛徒!
所以他才主動去求死。
但可惜的是他卻沒有死成。
這一刻的史可法真得有點厭倦了,他的心累啊!
“這就是飽讀聖賢書的君子們,一動他們的錢財立刻就變瘋狗,平日自矜的謙謙風度哪兒去了?不是都視金錢為穢物嫌那銅臭可厭嗎?怎麼皇上收他們點稅就如喪考妣呢?
皇上也沒收太多呀!
人家老百姓交咱們大明的賦稅都交了快三百年了,怎麼到他們這裡就不行了?他們比普通百姓多長了張臉是怎麼著?不就是多認幾個字嗎?南京市井販夫走卒識字的多了?在每一個村子設一座學堂,朝廷直接對小孩義務教育,不出五十年天下就沒有不識字的人!他們會寫文章?他們的八股文我看還沒小說好看呢!
說到底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
這都是慣得啊!
國家養士三百年,沒養出幾個真正的有用之才,倒是慣出了一幫子大爺來,青蟲,這個詞倒是很好地形容了他們,他們就是一群蟲子,一群蛀空大明江山的蟲子。”
楊慶冷笑道。
青蟲這詞可不是他發明的,這是胡元時候詩人寫的青衣蟲,只不過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