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敢反抗荷蘭人就去滅族,後者的裝備對土人直接就是碾壓,經常搞個屠村之類事情,可以說明軍的到來簡直就是被土人和漢人都當做救星。
這裡的漢人可不少。
顏思齊,鄭芝龍當初在這裡經營多年,而且趁著閩南大旱,鄭芝龍又組織了數萬人移居,使得臺南一帶恍如內地。
那些同為福建人的移民,以最大的熱情歡迎了鄭彩和海軍陸戰隊,幫助他們迅速卸下各種物資,並且提供他們需要的,很快一個與熱蘭遮城隔著不足十里寬海面相對的基地就在赤坎建立起來。甚至包括新的大明臺灣府都在這裡掛牌,第一任臨時知府就在赤坎的漢人中任命了原本是鄭芝龍的部下,後來因事滯留臺灣經商的何斌,也就是原本歷史上帶著鄭成功透過鹿耳門的嚮導。
就這樣明軍成功登陸臺灣島。
當然,楊慶暫時不會知道這些的。
臺灣的訊息得先送到澎湖,再由澎湖送到金門,然後用驛馬一直送到杭州,再由杭州的通訊塔發南京,這個過程沒十天八天是不可能的,光跨越海峽這一段就得好幾天,而且還得看天氣。
要是遇上臺風就更沒數了。
不過忠勇侯現在也沒興趣關心臺灣的戰況,這場戰爭是穩贏的,打不贏屬於天方夜譚,總共那麼兩千多荷蘭人,而且還不是正規軍,只不過是東印度公司的傭兵。甚至都不一定是荷蘭人,完全就是在歐洲七拼八湊的一幫烏合之眾,話說這時候連總督卡隆都是法國人呢!連原本歷史上鄭成功都能做到的,黃斌卿和鄭彩要是還做不到就乾脆自己抹脖子吧!至於忠勇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南京,錦衣衛軍械所。
一臺巨大的木製水輪正在水流推動下不斷轉動,而在這個水輪橫跨的渠道兩旁,各有一個生鐵的基座,水輪兩端的軸在基座上的銅套裡面,因為蓖麻油的潤滑,水輪的轉動輕快而平穩。而在右邊的軸端拉著一套連桿系統,這個連桿系統則不停往復地拉動一個巨大的皮鼓……
好吧,這就是個水排。
很古老的東西。
只不過改進一下效率比較高一些而已。
而水排的出風口用管道直通一個很小的焦炭爐,這個爐的體積和配套的巨大鼓風系統簡直不成比例,但這個不成比例換來的,是爐膛內焦炭燃燒的熾烈火焰,這火焰上方是一個同樣不大的坩堝。
石磨和黏土的坩堝。
而這個坩堝裡面火紅的鐵水已經在沸騰,上面泛著異樣顏『色』的泡沫狀雜質。
準確說這是鋼水。
真正的鋼水。
這可不是那些熟鐵爐煉出來的偽鋼,這是符合現代標準的真正碳鋼。
用最好的鐵礦石,而且粉碎後磁選,磁選完加輔料燒結成塊,用木炭冶煉成優質生鐵,然後用生鐵在攪拌爐裡再變成脫炭和去處各種雜質的熟鐵,把熟鐵在水錘不斷反覆鍛打擠出渣子,使其成為優質的鍛鐵。再重新把這些鍛鐵滲碳然後切塊加到坩堝熔化,這個繁瑣甚至很令人費解的過程的結果,就是人類冶金史上那劃時代的一步……
真正的碳鋼。
這就是亨茨曼坩堝鋼。
歐洲近代工業的最重要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基礎之一,車床刀具,高階彈簧,精密儀器等等,全都是用這種東西製造,從偽鋼時代跨越到真正鋼時代的標誌。下一個跨越得到十九世紀中期轉爐的發明,在轉爐發明之前的一百多年,或者說歐洲真正開始橫掃世界的一百多年,蒸汽動力帶來的工業geming的一百多年裡,就是這種源自謝菲爾德一個小冶鐵作坊主本傑明.亨茨曼的技術,在支撐著歐洲的機械工業。
當然,他的技術很快就被偷了。
現在這鍋鋼水已經熔鍊了整整三個小時,原本是三十斤滲碳鍛鐵,而浮在上面的那些泡沫就是精煉出來的雜質。
“侯爺?”
一個老工匠小心翼翼地說。
楊慶淡然地點了點頭。
後者趕緊拿個同樣石磨和黏土燒製的小耙子往外清理那些雜質,很快這項工作完成,旁邊工人用倒鏈將這個坩堝吊起,推動龍門沿著軌道走到一個翻砂的模子前,然後緩緩將裡面的鋼水倒出。
“科技一小步,人類一大步啊!”
看著流淌在模子裡的鋼水,楊慶忍不住感慨道。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大步啊!
他的燧發槍壓板式彈簧終於可以量產了,不用再僅僅是依靠工匠個人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