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的多爾袞就這樣失去了他原本計劃好的自殺機會。
寧完我也沒成功。
他自掛的時間太短,路過的順軍隨手一刀就讓他掉了下來,就在多爾袞被捆住的時候,他也在那些士兵粗暴的捆綁中清醒過來,然後垂頭喪氣地和攝政王四目相對……
“秦王駕到!”
外面驟然傳來一聲高喊。
緊接著被炸開的乾清門外衝進大批的順軍,抬起那殘破的門板,在臺階上鋪成一個斜面,然後兩匹汗血馬走了進來,後面拉著的馬車上,大明秦王李自成斜倚靠背。隨著馬車的緩緩駛入,這個多年的老對手面容,在多爾袞視野中也逐漸清晰起來,說起來這還是他倆第一次這麼近。實際上他們只相見過一次,但上次是山海關大戰,兩人作為雙方統帥都在各自的中軍指揮,不可能直接照面。
之後就更沒有了。
李自成反攻北都時候,兩人也都不可能跑到對方火炮射程,這又不是冷兵器時代,隔著五十米幾乎就不用擔心遭到對手狙殺了。
這個時代主帥跑到互相能看清面容的距離無異於自殺。
一個大抬杆就能解決。
不過李自成此時的狀態,同樣也讓多爾袞一臉愕然,這個坑死他的對手甚至連坐直身子都做不到了。
這都快死了啊!
儘管知道李自成病了,但多爾袞真沒想到他病到這個程度,這完全就是油盡燈枯,一腳踏進鬼門關就剩最後一口氣在苟延殘喘。你都這樣了還學什麼人家千里奔襲啊!你他瑪都快死了,還跑來禍害我做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彼此呢?
多爾袞立刻就怒火中燒了!
他憤怒地扭動身體,發出野獸一樣的低吼,彷彿要撲向李自成。
“老實點!”
旁邊士兵立刻抽了他一耳光。
孫守法笑著看了多爾袞一眼,然後走向駛來的馬車,在門前對著李自成躬身行禮說道:“稟大王,末將擒獲建奴偽攝政王多爾袞,偽武英殿大學士寧完我。”
李自成虛弱地揮了揮手。
孫守法立刻退到一旁,緊接著幾個侍衛上前,扶著李自成下車,後面的高一功,袁宗第,田見秀等人跟隨而入,不過劉芳亮,郝搖旗,劉體純這些大將還在城內各處指揮。張鼐依然率領西域軍團在城東列陣警戒通州的博洛,後者此時還不知道皇城已經被攻破,正在猶豫不決是逃跑還是繼續在通州觀望。不過通州和北都外圍的旗人能跑的都已經在跑向薊州,畢竟東邊明軍已經兵臨天津,南邊的訊息雖然還沒傳來,但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多鐸回不來了。
他們留在關內死路一條。
唯一的選擇就是向北,逃往關外逃回遼東老家。
至於以後……
誰還顧上管以後啊!
實際上他們想跑回去也很難,因為這時候一支明軍已經去登陸並佔領山海關了,這些人想出關只能走遵化向北穿過熱河群山。這片數百里的崇山峻嶺間,除了少數蒙古遊牧民沒有任何村莊城市補充食物,總之這將是一條艱難的逃亡路。尤其是那些蒙古牧民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是不會搶掠他們的。
畢竟大清已經完了。
蒙古王公只是因為他們實力強依附他們,又不是說真有忠心,事實上蒙古各部和他們都有仇,只是打不過不得不屈服。但現在大清已經可以說完了,這種情況下還繼續臣服就是傻子了,相反拿他們的人頭找楊慶求饒卻是蒙古王公們最明智選擇。
所以向北逃亡的旗人,能不能走出熱河的群山,依然是一個未知數。
當然,這與多爾袞無關了。
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終點,其他人的死活已經與他無關了。
“跪下!”
多爾袞身後順軍喝道。
旁邊寧完我不用喝就已經跪下了。
多爾袞還想表現一下頑強,後面緊接著兩腳踢在腿彎,同時肩頭猛然下壓,他也只好跪倒在地,被按著頭做磕頭狀。後面順軍很惡意地拎著他辮子,以攝政王此時的審美,當然不會是鼠尾巴,他頭上的頭髮覆蓋面積還是稍大的。
他也知道那鼠尾巴很難看。
侍衛扶著李自成緩緩走到他面前。
“你真沒鬍子啊!”
老李笑著說。
得償所願的老李,臉上帶著一絲異樣的紅色,不過精神看上去好了許多,當然,也可能是迴光返照,和多爾袞的人生走到盡頭一樣,他的人生其實也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