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王爺之尊,但山高皇帝遠,他要斬了這樣一個在軍中德高望重的將軍,軍中的將領雖然不敢替他求情,卻也同樣無人動手,只是面面相覷。
見無人動手,穆崢一手執著魚符,一手拔了劍,親自將高石的人頭砍了下來,又擺了祭壇,以此來告慰前鋒將士的亡魂。秦王此舉,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上至將軍下至普通士卒,無人不對這個少年王爺的雷厲風行刮目相看。
穆崢雖然只是個少年,但他正經威嚴的模樣確實隱隱有幾分今上的樣子。他的眉眼本就與今上頗為相似,眉毛一皺下巴一縮,那睥睨天下的倨傲氣勢便就出來了。
反賊頭目一被擒住,穆崢回到軍中包紮好傷口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肅清整頓了軍中的一批害群之馬,軍中的風氣煥然一新。
秦王威嚴起來,無人敢攖其鋒芒。這個少年王爺逐漸在軍中建立了威信。
高石在皇都的勢力也不容小覷,雖然軍令如山,但這樣隨隨便便就將人斬了恐怕也會引來非議。但若是因為高石的過失害得秦王受重傷,這個舉動想來就不會被御史臺詬病了。
如若因為高石的失誤害得秦王險些丟了性命,到時候被推上風口浪尖的自然就是高石。輿論定然是一邊倒地倒向穆崢。這樣既可以博他爹同情,又能堵住朝堂那群老油條們的口。想必這就是穆崢的用意。
早在軍隊出發之前,穆顯與穆崢就已經摸透了軍中各種身居要職的將軍監軍的身份。忠武將軍高石,接近三十還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卻在三十之後突然平步青雲,一路擢升到今日的從二品徵西將軍。
那段時期,軍中並沒有出現很大的人事調動升遷,唯一發生過什麼值得注意的事,就是太子曾經奉皇命去巡查監軍。
當時穆顯就提醒過穆崢要多加註意高石。
當收到軍中的訊息說穆崢竟然將後援軍交給了高石,穆顯當時真是又驚又訝,心道這小子該不是想要壯烈殉國吧?還是喝酒喝多了糊塗了?竟然這樣拎不清,將自己的性命交到了那個高石手上!
密摺從滄州傳來也需要一些時日,就算他立馬寫信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出去,戰事恐怕早就開始了。
但細細一想,這裡頭沒準還有些貓膩。
為什麼穆崢明知道高石身份特殊,可能與太子有什麼密切的聯絡,卻仍然願意將那麼重要的職位託付給他?穆顯不愧是他的哥哥,仔細一推敲琢磨,就知道這弟弟使些什麼鬼主意了。
如若穆崢旗開得勝,勢必會壯大自己的勢力,而最不願見到這個結果的,恐怕就是太子了。
沒準穆崢就是早就握有高石是太子的人的鐵證,才故意將這樣一個重要的職位交託給他。
他不惜以自己做誘餌,來給高石下套。確切來說,是給太子下套。
這是一個最好的試探,他要知道,他的大哥會不會真的想要了他的命。在他斬高石之時,除了憤怒與痛快,可曾有過沉痛?
那一戰最終的援軍自然不是高石率領的軍士,而是遼東的軍隊。遼東的都護府離滄州並不遠,穆崢與鄧烈應當是早已與傅懷遠通了氣,這才放心地將支援一職交給了高石。
這小子,翅膀是愈來愈硬了啊。穆顯似笑非笑,將那封密信放在跳躍的火焰上,看著它燃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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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懷遠已然準備歇下,心腹侍從卻突然走進房間,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傅懷遠一驚,當即披衣坐起,匆匆換了一身官服出房。
走到外堂,秦王已經端坐在上座等著了。雖然秦王與自己有聯絡,但傅懷遠卻並未親自接觸過秦王,也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來到遼東都護府。
傅懷遠上前行禮,穆崢立刻免禮賜座。也許是日夜兼程加之舊傷未愈,少年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倦怠,但他的眼睛卻是出奇的清亮,嘴角噙著幾許笑意。
“不知王爺深夜前來,有失遠迎。”
“本王這次是特地來答謝傅都護的。”穆崢淡淡一笑,“傅都護在南山一役中立的功勞,待本王回洛陽後,定會奏明陛下。”秦王雖是最年輕的王爺,但他的氣勢威儀卻絲毫不遜於他的哥哥們,傅懷遠甚至還覺得穆崢隱隱有些少年天子的氣勢。
“王爺少年英武,微臣不過是盡了微薄之力罷了。”
“傅大人不必自謙。”穆崢本是繞了些遠路到此地來的,自然不僅是為了答謝傅懷遠。寒暄了幾句,他屏退了左右僕從。對於穆崢的舉動,傅懷遠心下大惑。只見穆崢突然起身走到他跟前,傅懷遠當即就站了起來,“王爺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