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之前她跟魏王妃說過,揪出真兇時務必要讓她在場。她要親眼見證這個陰謀被揭露。
今日的甘露殿異常熱鬧,算上剛剛進來的文昌大長公主與慧陽郡主祖孫,還有光啟帝,皇后,溫貴妃,薛德妃和魏王。
還包括地上跪著的一個女官。
還真夠隆重的。不過對於傅採蘊而言,熱鬧些反而更好。能牽扯上那麼多人,甚至連皇帝都親自出面了,這真兇是誰,已經昭然若揭。
傅採蘊對那個跪著的女子有些印象,那一日,溫貴妃在興寧宮向太后進言鎮國公世子與慧陽郡主是對般配的璧人時,這個女官就立侍在溫貴妃身側。
如此看來,她是溫貴妃的人。
傅採蘊打量了溫貴妃一眼,只見她的臉色早已變得鐵青。雖是坐著,但她的身子卻好似在微微顫抖著,那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無助感。她與溫貴妃的目光只交接了一瞬,溫貴妃的目光立馬就移開了。
“回陛下的話……程衣、程衣該死……不該協助貴妃娘娘幹下那樣一檔子事,險些就害了慧陽郡主。還望陛下看在奴婢回頭是岸的份上,饒了奴婢一命……”女官程衣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已然不能說出一句完完整整的話來。
瞧著光啟帝臉色陰晴不定,他不表態,自然沒有人敢說話。程衣顫顫巍巍地跪著,好像一片秋日的枯葉,弱不禁風。
一旁的薛德妃啟唇了,“陛下,程司樂是貴妃姐姐宮裡的人,貴妃姐姐吩咐下來,程司樂又如何能不從?我看程司樂為著大義公理大義滅親,主動將這件事說出來,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程司樂縱然有錯,可也是身不由己。”
這字字句句,雖是在替程衣求情,可也是在提醒皇帝,程衣也不過是為溫貴妃賣命而已。
看著溫貴妃垂著頭,蒼白如死的臉色,傅採蘊恍然想起太子這幾日正巧離開了皇都。
想來魏王與薛德妃,就是特地挑選了這個時間。
過了一陣,溫貴妃定了定心神,抬起頭直直看著薛德妃,顯然是要負隅頑抗了,“德妃,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竟然串通了我宮裡的人,企圖誣告我?”言畢,她又起身,跪在光啟帝跟前,“陛下明察,德妃一直看不慣臣妾,竟想將這樣的滔天大罪推給臣妾,讓臣妾背黑鍋!陛下聖明,可千萬要為臣妾做主啊……”
自打蘭露死後,溫貴妃一直鬱鬱寡歡,許久都提不起精神來。身邊也突然沒了個可用的人。這時候,程衣幾乎是毛遂自薦一般來到自己身邊,請求代替蘭露的位置。
事後她也做了一系列舉動證明給溫貴妃看,自己的確勝任這一職務,終於逐漸博得了溫貴妃的信任,繼而將她重用。
溫貴妃身邊正缺人,而程衣的才能也的確不遜色於蘭露,雖然溫貴妃與她的感情不如與蘭露的深厚,但她總想著,自己將程衣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宮女提拔至這樣的高位,程衣理應對自己懷有知遇之恩。而程衣似乎也很懂得揣摩人心,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懇切中肯,全然是站在溫貴妃的角度上想問題,一步步地幫她分析對策,拆解難題。溫貴妃說東,她不敢向西,為了完成溫貴妃的旨意,程衣甚至將薛德妃都得罪了。
用了大半年的時間,程衣就將溫貴妃的信任完全籠絡住了。而溫貴妃也再不將程衣當作外人,不少事都會讓她知會,讓她經手,而程衣幾乎每次都能夠出色地完成她的任務。
哪知這樣的人……竟然是個白眼狼!她將她視若心腹,她卻狠狠地反咬自己一口!
其實當時太子也懷疑過程衣的忠誠度,畢竟她不是他們母子倆親自挑選培養的。溫貴妃記得,那個時候自己還在太子面前說了程衣不少好話。
沒想到,自己最後還是被這樣的人反將一軍!
溫貴妃真是想不通,怎麼就會有這樣的人!程衣怎麼會到薛德妃那兒,將自己的事捅出去?
溫貴妃自然知道這樣向皇帝求情也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但她就是想等到太子歸來。似乎有自己兒子在,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當年沒有任何人看好他們母子,太子不就靠著自己的一己之力,爬上了今日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麼?
只要太子回來了,他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薛德妃睨了溫貴妃一眼,心裡冷笑了一聲。這樣的貨色,難怪一直以來都這樣不得聖心呢。想來她還沒想通透,程衣就是自己派到碧雲宮的吧?
她還真想不明白,溫貴妃這樣的榆木腦子,怎麼就生出了這樣厲害的兒子。溫貴妃在這宮中也不過是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