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何以要以人血來啟動?在我的記憶裡,與血腥沾邊的東西,從來和仙物扯不上關係,我如今沒了黑龍玉,若這銅鏡真有什麼古怪,我無法提前知悉。想到白天在宮裡當著景王的面滴血試鏡,其實已經犯了大忌,若這鏡子當真有什麼古怪,我很可能當時了景王的道兒了,可是那一刻,聽到他說這面鏡子可以讓我見到雲崢,我什麼理智都沒有了,什麼思考都停止了,腦子裡只想著證明他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現在冷靜下來,理智回來了,思考回來了,心裡又湧出一絲後怕。
我心情複雜地撫摸著這面鏡子,就像隱君子看著毒品,明知道吸毒只會給自己帶來毀滅,可毒癮發作的時候依然無法控制自己。我的理智和情感在天人交戰,理智告訴我要保持冷靜,提高警惕,至少要先找人證明這面鏡子不是邪物;可我的情感卻一直在糾結翻騰,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見雲崢;我的理智殘忍地提醒我雲崢已經死了,我不可以隱入到虛幻的影像中頹廢沉迷,飲鳩止渴;可是情感又誘惑著我,這面鏡子可以讓我見到雲崢,見到我最親愛的雲崢,不是說為了雲崢連死都不怕麼?現在又怕什麼?
情感最終戰勝了理智,我坐起來,抱著鏡子摸索著下床,輕手輕腳地拿出妝盒裡的修眉刀。不敢點燈,怕吵醒左右隔壁房間的丫鬟和小紅,我推開窗,讓舒淡的月光透進屋內,屋子有了一點光亮。檢查了下房門,確實插好了插栓,我靜悄悄地蜷到軟榻上,將銅鏡放到腿上,捲起衣袖。露出手臂。對著窗外的月光,我在手臂上割下一道口子,讓急湧而出的鮮血,一滴滴急促地滴到鏡面上。手指的出血量太少,我也不敢在手指手腕這些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留下傷口,引來他們的追問。鏡面像我第一次見到那樣層層盪漾開來,我痴迷地望著鏡子裡那張魂牽夢縈的臉,低泣道:“雲崢……”
“葉兒……”他伸手抱住我,眉刀跌到地上。我貪戀地嗅著他身上混和了龍涎香和淡淡甘草藥葉的味道,輕聲低喃:“你知不知道,我好久好久,都沒聞到這種味道了,就連在夢裡,都沒有聞到過……”
“傻丫頭,真是傻丫頭……”他捧起我的臉,輕輕吻著我的眉眼,那樣珍視的,輾轉留連,吮去我眼角的淚,“葉兒,我在這裡,在你身邊……”
“不會再離開我嗎?不會再拋下我一個人嗎?”我不確定地追問,眼裡噙著淚。“不會再化成清風溜走嗎?”
“不會,我永遠在這時在,永遠守著你……”他的聲音溫柔得有鴉片的餘溫。溫暖的鼻息輕輕撲到我的臉上,我如一隻饕餮般貪婪地看著他清俊的眉眼,可憐巴巴地道:“不要再騙我……”
“傻瓜……”他的唇落下來。含住我的唇,輕輕逗弄我的唇瓣,像花瓣飄離枝頭,細膩地拂過臉頰,那樣溫柔,溫柔得讓我心碎。
我化成了一汪春水,雲崢,如果這是夢,就將我永遠留在夢中,我願意陪你墮落沉淪,永世不醒……
……
“姐姐?姐姐?”迷迷糊糊的,我被房間的喧譁吵醒,睜開眼睛一看,天已大亮,唇畔似乎還留著雲崢溫暖的體溫,我撫著唇坐起來,見那面銅鏡靜靜的躺在軟榻上。雲崢,左右環顧,室內空無一人,我拿起鏡子,知道唯有再次啟動它才能看到我朝思暮想的人。
“姐姐?你醒了沒有?”小紅在門外叫我,我回過劉,趕緊應了聲,低頭見實衣袖子沾著斑斑血痕,趕緊道:“我剛醒,你等一會兒。”
我將銅鏡收回錦盒,脫下褥衣,見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凝了黃黃的一層血清,趕緊找了條絲巾將手臂纏起來,換了衣服,將帶血的褥衣藏起來,才走過去給小紅開門。
小紅見到我,嚇了一跳,急忙踏進房裡:“姐姐你睡得不好嗎?臉色怎麼這麼白?”
“是嗎?”我摸了摸臉,往內室走,小紅拿了妝臺上的玻璃鏡遞到我面前:“姐姐你自己看,像個鬼似的,眼睛也有點腫……姐姐哭過了?”
“沒有,就是睡得不太好。”我不知道我昨晚到底失了多少血,只覺得身子有一點軟。見到鏡子裡蒼白的臉,我虛弱地笑了笑,隨口搪塞過去。小紅擔憂地看著我:“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會為斷髮傷心的……”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的事……”小紅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姐姐就是嘴犟,我一會兒讓人給你煎副寧神茶。”
“嗯。”我隨口應她,小紅蹙眉道:“要不姐姐再睡會兒吧,我看你挺沒精神。”
“不用了,一會兒還要陪諾兒用早膳。”這是每日的必修功課,我不想有什麼變化。每日三餐,只要在家裡,早餐我是固定的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