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她揮揮手:“好了,大爺要安寢了,你退下吧。”
臭小子!文舒在心底嗔怪一聲,瞟了他兩眼,吹滅燭火退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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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之,”書桌前的頎長身影轉過身來,一雙漆黑的眼睛冷若寒潭,看著他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居然給一個外人瞧見,還被拿來施以要挾!”
盧敏之不敢直視她逼人的貴顏,連忙屈膝跪地,伏在地上顫聲道:“主子恕罪!”
“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情呢,辦得如何?”
女子寒冽的聲音猶若碎冰濺石,直教盧敏之的牙齒都不禁打顫:“回,回主子,此事,此事快,快了。”
“快了?”女子冷笑一聲,“我給了你半年時間,你居然跟我說快了?”
盧敏之心底一寒,連連叩頭道:“回主子,奴才不久前方找到能開啟那錦匣的人,只不過他手掌受傷,暫時沒法動彈。主子再多寬限幾日,奴才定儘早辦妥!”
女子盯著他的後腦勺,默了片刻,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留你也是無用,你就地自裁吧!”
“主子,不要!”盧敏之驚恐地瞪大眼睛,渾身哆嗦著醒來,抹抹額上的冷汗,恍覺是夢。
夢境太過真實,他耳邊猶迴盪著女子清冷寒冽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猶如索命的鬼魂一般,駭得他內心惶惶,不得安寧。
他望著窗欞上的一抹盈盈月光,隨手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門,站在院中,定定地地看向半空中的彎月。
人總會死的,死於非命,抑或安然而逝。他怕死麼?盧敏之心底冷笑,他堂堂三尺男兒,天下之大有何所懼?可是……他望向盧婉兒的臥室方向,心中一軟,他不怕死,可是他怕死後無人替他照料婉兒。
他這些年左手過銀子,右手過人命,早該下地獄受油鍋之苦。盧敏之心中惻然,不由抬頭去望深邃的夜空。空中點綴著粒粒繁星,閃閃爍爍,煞是迷人。深藍的天幕上漸漸浮現出一張溫柔倩兮的美人臉,朦朦朧朧似在朝他笑。盧敏之一陣恍惚,口中喃喃喚道:“阿阮。”
“咳咳!”夜風襲來,盧敏之胸腔一陣澀癢,忍不住低低咳了起來。他病了好些年頭,身子愈發瘦弱,咳得像風中的幼樹一般。
婉兒,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許久,盧敏之才止了咳聲,面色愈發深沉。他命不久矣,頂多延長個三五載。待他去後,婉兒怎麼辦?他需得抓緊給她找個好人家,找個老實可靠的小夥子,一個不為錢財所動、憐惜她、照顧她的好孩子。
可是這世上,還有那樣的人麼?不,就算沒有,他也要培養一個!盧敏之眸光一厲,他還有時間,三年時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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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你的手差不多快好了呀?”文舒給白隨意的手換完藥,纏好繃帶,笑盈盈道。
白隨意冷哼一聲:“我早知道你這臭婆娘沒良心,其實你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吧?”
“……”文舒滿頭黑線,搡他一把:“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的?”
“我就知道,沒有人願意費心照顧一個瞎子。”白隨意微微側頭,嘴角的弧度抿出一抹倔強:“算我命苦。”
“你這是說什麼呢?”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文舒摸不著頭腦,推推他道:“喂,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我哪有說不願意照顧你?”
白隨意聞言轉過頭來,對準文舒的方向道:“那你是願意照顧我了?”
文舒撓撓頭,覺得他問的這話真奇怪:“咱是同行夥伴,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呀。”
臭婆娘,居然不上當!白隨意冷哼一聲,又偏過頭去,心裡煩躁起來。臭婆娘,大爺給你機會讓你照顧大爺,那是給你的恩惠!哼,居然敢推來阻去,拿旁的無用閒話搪塞大爺!
他越想越煩躁,直想摔打什麼東西洩憤。可是這裡不比落月閣,他不能任意而為。
真煩!白隨意心裡窩了一股火氣,也不知道煩什麼,只朦朦朧朧對文舒剛才的回答不滿意,極不滿意!
“喂?”文舒碰碰他肩膀,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大清早給自己找不自在,奇道:“你糾結什麼呢?”
“哼!”白隨意鼻孔朝天,不理她。
這臭小子!文舒默然半晌,搖頭笑了,輕聲道:“天下之大,孜然一身,若有相伴,何樂不為?你若願同我一道兒,我自是心甘情願照顧你。”
白隨意聽著她低低沉沉的話語,心頭一動,像新鮮的蛋黃被戳破錶膜,內裡金黃濃郁的汁液漸漸溢位來,散發出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