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亮半夜醒來,口渴難耐,丫鬟送上茶水,他連喝了兩大杯才覺得胸口那圖燃燒的火被撲滅,然後就感覺到頭疼欲裂???誰說好酒不上頭的?那是喝的不夠多
一道銀色的月光投過房頂的玻璃“亮瓦”直射下來,落在柴東亮的床前,他下意識的伸手,手掌被鍍上一層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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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劈啪啪”足足一萬頭的鞭炮在莊門左右兩棵柳樹上溜溜的掛了十多串,一群穿著簇新的草綠色軍服計程車兵,鬨笑著拿著香火搶著點燃。震耳欲聾的鞭炮帶著嗆人的硝煙味瀰漫開來,煙霧讓人連面前的景象都看不清楚了。
“都督,都督,花轎馬上就到了!”方清雨興奮的從外面的水泥路上飛奔而來,邊跑邊叫。“哎呦”跑的太快,不小心跌了一交,引得眾人鬨堂大笑。
柴東亮穿著大紅的馬褂,頭上黑呢禮帽上插著兩朵金花,泥胎木偶般立在門口。他原本是打算穿軍服或者西裝的,吳美琪、莫小憐都是教會學校畢業的,她們希望能穿著潔白的婚紗在教堂舉婚禮。但是安慶城內所有的天主教堂無一例外的拒絕了這個要求,神父們聽說柴東亮要同時迎娶兩個女孩,差點暈過去。
最後只好按照中式的禮俗結婚,倆人都是大紅衣服大紅蓋頭,柴東亮也只能配合的穿著馬褂戴著金花。
可是,現在想反悔也晚了,在這個年代悔婚?那後果之嚴重,是莊虎臣不敢想象的。現在連女孩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只是聽說是自己那個死鬼便宜老爹當年訂的娃娃親,京城裡一個壞了事的御使的女兒,一個虛歲才十六的女孩。想到要和個十五、六歲的未成年少女睡在一個被窩了,莊虎臣就頭皮發麻,“這不是造孽嘛”
“新人到”爹媽、公婆、兒女一個不缺的所謂“全福人”送親太太扯著嗓子叫道,顯擺著嘴裡的兩顆金牙。
吹鼓手“嗚哩哇啦”的奏著響器,黃羅傘、金瓜、玉斧開道,五鶴朝天的鳳輦花轎緩緩而來。親兵們又點燃了鞭炮、號銃,爆響聲和嗩吶等響器的聲音混雜著人們的歡笑,彷彿是一個盛大的節日。兩邊的儀仗完全一樣,只是吳家的送親隊伍後面赫然有上百輛腳踏車組成的車隊。
兩頂八抬大轎從道路的兩邊分別來到了門前,十六個穿著紅色號坎的轎伕迅速的閃到了一旁。兩邊送親的分別的莫小憐的姐夫賀天壽和吳美琪的哥哥吳錦堂。
“都督,該射轎門了”諮客高楚觀笑盈盈的遞過來紅色的弓箭。
柴東亮機械的拉開了朱漆雕弓,三枝箭依次輕輕的飄落在轎門前。“好”人們高聲的叫道。兩邊各自射了三箭,引得一陣鬨堂大笑,這儀式也夠搞笑的,什麼都是雙份。
迎親的喜娘又遞過來一把秤桿,低聲提醒道:“都督,該挑轎簾子把新娘子迎進來了。”
高楚觀低聲的道:“錯了,錯了,少了一杆秤”
喜娘這才想起了自己的疏忽,急忙叫人從後堂又取來了一杆。
柴東亮象木偶一樣被眾人支使著挑開了紅呢轎簾,就看見從頭到腳穿著一身紅,身材嬌小的女孩,通身打扮的象個大號紅包,罩著紅蓋頭,瑟瑟發抖的坐在轎子裡,象被槍聲驚著了的鵪鶉。柴東亮不禁有些憐憫,男人娶的不順心還可以納妾,女人嫁的不好那就只有受著。自己和吳美琪、莫小憐還算是彼此相愛,她們倆是讀過書的洋學生,吳美琪的父親是新興的實業家,莫小憐沒有父母約束,這才有了一般女孩可望而不及的自由戀愛的機會。別的女孩,全憑媒婆的一張嘴,嫁個瞎子聾子也只好認命。
兩個小廝在管家的指導下,手忙腳亂的鋪著兩條紅氈、擺下兩個火盆、兩具馬鞍。
柴東亮左右手各自抓著一杆秤,他把秤桿的另外一頭塞到吳美琪和莫小憐緊攥著的手邊,引領著往門裡走去,低低的提醒:“火盆到了”
“新人跨火盆,富貴臨門”喜娘直著脖子高叫。
“新人跨馬鞍,一世得平安”
廳堂正中,大紅的喜字高高懸掛,婚聯喜帳分列左右,吹鼓手更是拿出渾身的解數,搖頭晃腦的吹個不停。天地桌上稱五寶整齊的擺放著。
金童、yu女將連理繡球的兩端分別遞給一對新人。皺紋溝壑般縱橫如同乾癟的老菊花,門牙缺了幾個的老儐相斜掛著批紅,滿臉堆著笑,用漏氣不關風的公鴨嗓子高叫道:“一拜天地????”
三個人機械的跪下,沉身下拜。
“二拜高堂”
三人對著天地桌前的空椅子又拜了一拜。
“夫妻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