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忽然枯萎,墜下了花蒂。
他剛落在了地上,人便順勢倒下。馬如飛冷笑一聲,縱身跳躍,也從數丈高的岩石上飛下,就像一片葉子般輕輕地,慢慢地飛下。
馬如飛手中的刀已出鞘,刀鋒正對著風的心臟。這一刀絕對是致命的一刀,準確,狠毒,迅速,無情。
我自入江湖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刀法,充滿了殺機,充滿了狠毒,充滿了詭異。風就倒在他身旁,此時的風看起來是那樣沒有招架閃避的能力。我的瞳孔猛地一縮,心好像在瞬間停止了跳動。
看到那一刀飛落,我不加考慮地正想飛撲過去,卻忽然被人拉住,隨即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風兒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說話間,風的劍驀地飛起,我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我只聽到馬如風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驚呼,然後他便落入黑暗中,無邊無際的黑暗,深不見底,永無止境,黑暗中沒有光,沒有月,只是漆黑一片。
風不知何時已站起身,手中的劍正嘀嗒嘀嗒地滴著鮮紅的血液。戰鬥中的眾人都有那麼一瞬間地滯停。馬如飛可是綵衣樓裡,除了白玉笙以外的第一高手,卻被風一劍擊斃,眾人能不震撼嗎?
風面色冷峻地一步一步緩緩地向我走來,綵衣樓的眾人連連後退,直退得雙腳不再打哆嗦,雙手不再顫抖,才停了下來。是啊,是人,都會惜命,就算是殺手……也不例外。
“他終於親手為他爹報了仇。”站在我身後的任律鵬嘆息一聲,無意識地望著天空,“他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練這一招也練了二十年。”
我轉過身,不用擔心會有危險,因為根本沒有人會對我動手,白玉笙不會,綵衣樓的人不敢,“為什麼要練這一招?”我淡淡地問道。
任律鵬悽然一笑,道:“當年,師兄就是被馬如飛剛才那樣的一刀生生地刺入心臟。”
我忽覺胸口一滯,無意識地握緊雙拳,“他親眼看到了。”
任律鵬點點頭,“是。”
“那剛才他為什麼要那樣做?”我漸漸平靜下來,“要殺馬如飛方法很多,何必以身冒險?”
任律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嘆道:“當年也是在這樣的黑夜中,燈火昏暗,他並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只記得那人的刀和那人的背影。”
“所以,他只能用這一招,來確認當年的兇手……他成功了。”我笑笑,“那柄彎刀,很特別。”
說到這裡,我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不由蹙起眉頭,思忖道:“奇怪?以前怎麼沒見馬如飛使過這刀?”
“因為他不是馬如飛,”任律鵬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沒注意嗎?他用的是左手。”
“啊?”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刀法看起來怪怪的,不過師父,他跟馬如飛長得可真像,不會是雙胞胎吧?”
任律鵬的目光漸漸變得朦朧,像是回憶著什麼,忽然他長長嘆了口氣,輕聲道:“其實,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兩個都死了。”
是啊,不重要了,除了那個幕後老大,風和宣的仇人,時至今日已盡數剷除了。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風的聲音驟然間在身後響起,“雪兒,白玉笙與軒轅念影絕對有關係,這一點,不容置疑了。”
我轉回頭,溫柔地望著他,“剛才我真的很害怕。”
風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柔聲道:“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我輕輕搖了搖頭,接著他剛才的話題道:“就透過那個長相酷似馬如飛的人來判斷,是不是武斷了點?”
“傻丫頭,”風的語聲透著幾分無奈,還有幾分寵溺,“你呀,其實很矛盾,即希望不是他,又認定是他。不過不管怎麼樣,那幕後老大肯定不是他。但是經此一役,我們與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第五卷前塵今生幾度情 第二十六章 敵影重重(二)
“我知道。”我深深地回抱住他,我知道,因為我有預感,我和白玉笙總有那麼一天會用劍指著對方的心臟,然後……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一起上。”耳邊傳來白玉笙憤怒而又冰冷至極的語聲,我心中一驚,醒過神來,忙推開風,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
仰頭望向白玉笙,只見他的眼眸深處似乎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雪,我似乎能感覺到他握著劍的手的骨骼正咯咯作響。
宣一招橫掃千軍,逼得圍攻他的眾人連退數步,然後他足尖輕輕點地,衣袂飄揚,帶著一身光華,躍到我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