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會沒有兩件陰私事?能挺到現在什麼都不說,可見此人非但很有來歷,而且心裡也一定守護著很多秘密,也是自知一經洩露,必定就留不下命來了。
權仲白也做此想,因此到這個地步,兩夫妻都不怕是抓錯人了,便任由那許家的好手,盡情地施展手段,等他什麼時候招了,再指派個沒和他照過面的心腹過去審他,也就是了。
因有張夫人提醒,蕙娘雖然心態變化,已經不那麼排斥哺乳,但卻也不肯多奶乖哥,免得歪哥一問之下,就要吃醋。她奶了乖哥幾日,便把他交到了乳母手上,乖哥的養娘,是姜福的妻子,為人也一向謹慎,她同廖養娘關係處得不錯。這一批新成親的大丫環,因沒有孩子,全沒趕上乖哥這一撥。倒是綠松傳出喜訊——新年休了十多天的假之後不到一個月,她便有了身孕。
從小一道長大的侍女,如今也成家生子了,蕙娘心裡實是為綠松高興,她也知道保胎、養胎的要緊,便親自許諾綠松,“你只管放心生產,等你回來以後,我還有要緊差事給你。”給她放了長假,家中事務,暫由石英攬總,石英也知道機會難得,打點精神,倒把衝粹園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半點都不用蕙娘操心。
此時已是五月初,正當端午,又是盛夏,蕙娘正猶豫要不要回府過節時,許家送了帖子來:也難為許少夫人等到這個時候,才上門來找她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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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都是京城名門媳婦,但蕙娘從前不大出來應酬,她定親前後,許世子又攜家眷往廣東去了,因此兩人要說見面,也就只是在多年前楊閣老大壽上打過一個照面,卻是連話都未曾多說幾句——許少夫人當時已有了身孕,在偏廳照料了一會老家來的親眷,便出去休息了,並沒到蕙孃的屋子裡來。可彼此的傳聞,卻一直都有聽說。蕙娘固然是風口浪尖的人物,執掌宜春票號,坐擁敵國富貴,一言一行,都惹來眾多姑娘家模仿。便是這許世子夫人,也決不是一般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她在廣州,又是收集海外書籍,找人翻譯了進上,又是開辦義塾,形式和從前所有義塾都不一樣,除了識字以外,專教賬房、木工、舟工、織匠等實用法門,甚至還引進織機,兼著培訓造織機的工匠、用織機的男女工等等,硬生生把那西洋來的紡紗機,變作了廣式織機,現在已在兩廣推行開來,正往江南傳播。還有林林總總,許多善政,都是利於民生、開啟民智的好事,在兩廣一帶,她的聲名甚至並不弱於丈夫,將軍府的客院裡,還有好些學者慕名來投,就連楊善榆,也對這個族妹提供的便利環境蠢蠢欲動,要不是火藥諸事難放,只怕是早往廣州過去了。
都是有本事的女兒家,蕙娘又從權仲白、權瑞雲口中,聽說了她的許多事,對許少夫人的性子,多少也先有幾分瞭解。兩人拉著手問過了好,她便暗中揣摩許少夫人的形容:雖然許家、楊家都是殷實人家,她身為世子夫人,銀錢上也絕不至於短缺,但少夫人打扮得清雅樸素,頭上只得幾樣玉飾,若非衣裙剪裁得體,用料名貴,幾乎和一般富戶家的小娘子無異,倒是和蕙娘富貴天然,事事無須用心,也盡善盡美的風格,有極大的不同。
不過,就算是面對這奢靡隱露的環境,許少夫人亦是絲毫不落下風,隨口讚了幾句,都贊到點子上,可雖品鑑得出財勢,但卻並不為財勢所懾,唇邊含笑,氣度雍容,對這些身外之物,似乎滿不在意——雖低調柔和,但在明眼人這裡,只一個照面,便顯示出了她的不凡。
兩人互相品度了幾眼,還是許少夫人先開口微笑道,“小七此番求見,亮明瞭有求於人,不但冒昧莽撞,而且有欺負嫂子實心的嫌疑,承蒙嫂子不棄,竟能見我,雖是看在瑞雲的面子上,小七先已謝過她了,但不當面和嫂子陪個不是,心裡也不安得很。”
她聲音清亮冷涼,給人以特別的印象,說著便盈盈起立,竟是毫無世子夫人的傲氣,要給蕙娘福身行禮。
“哪裡的話,”蕙娘亦忙含笑起身,扶住許少夫人,縱心底也許還有一絲火氣,至此也要消融不見,“兩家是通家之好,什麼事情不能開口。倒是我這裡俗事纏身,硬生生讓弟妹多等了一個月,我心裡才要過意不去呢。”
“四五年沒有回來了,總是要多住一段日子。”許少夫人和她又各自坐下,她拿茶水潤了潤唇,也是有幾分感慨,“這才幾年,已有滄海桑田之嘆。我去探二姐時,還聽她提到子殷大哥,感激之意,溢於言表。我們家姐妹幾個,現在倒有一大半都欠了子殷大哥的恩情。”
幾句話,便輕輕鬆鬆把關係拉得近了,她也知道焦、楊兩家關係尷尬,便不提孃家,而是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