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忙碌了一個上午,將到午飯時分,百姓們都習慣了荷華的時間安排,知道她中午會休息一會兒,所以都各自回家吃飯去了,等下午再來。荷華也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卻有個中年文士走到桌前,拱手問道,“請問可是荷華姑娘在此看診?”
荷華抬頭看了一眼,但見這人身材瘦削修長,面白無鬚,頭上裹著頭巾,一身粗布衣裳,卻並不顯得侷促,穿在他身上有種磊落風度。
此時他微微垂首,拱手施禮的動作也無一絲錯處,十分莊重。
看來不是個普通人,荷華心中這般想著,口裡點頭道,“正是。這位先生可是身子不適?”
那中年文士微微點頭,“聽聞荷華姑娘在此義診,所以過來看看。姑娘能有這般義舉,可見心懷百姓,實乃我輩讀書人只楷模。”
荷華挑了挑眉,沒接他的話。一上來就給自己戴高帽子,反而讓荷華覺得此人不簡單。
通常來講,看病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更關心自己的身體健康,而不是荷華本人的八卦。雖然也有人跟荷華道謝,說她是菩薩在世,聖手仁心什麼的,但也都只是隨口而言,或者是病好之後特意過來感謝,像眼前之人這樣,還沒看病就開始拉關係的,可還是頭一個。
雖然荷華並不覺得在九原城裡會有什麼壞人,但是也不可不防,所以心中暗暗警惕起來。不過面上仍是不動聲色,請這人坐下,然後給他診脈。
看脈象,此人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最多不過因為生活清貧,所以有些營養不良。實際上,九原城中大部分百姓都有這個問題,不獨他一人。為這個來看病的,他也是第一個。
“先生可否說說,身體何處不適?”探完了脈,荷華心中有數,這才問道。
那中年文士道,“只是素日裡覺得有些頭疼,也不知是何緣故。在家家中清貧,並無多餘資財去請大夫看病,是以也不曾在意。只是聽聞姑娘在此義診,所以來碰碰運氣。”
荷華微微頷首,“我明白了。先生是讀書人,平日裡想必十分用功?”
“姑娘說笑了,”那人道,“不過謹遵聖人訓,不敢有一日懈怠。”
荷華點點頭,又問道,“還未請教先生是哪裡人氏,如何就來了九原?你是讀書人,在別處也能謀生吧?”
中年文士苦笑,“百無一用是書生!在下潁川人士,原本家中頗有資財,這才能讀得起書。只是後來家道中落,待要謀生時,才發覺竟是一事無成!從前在潁川也做過幾份文書工作,只是種種緣故,難以長久。聽聞九原初建,想來需要人手,這才前來碰運氣。”
荷華心頭一動,總算是明白這人拐著彎兒的在自己這裡磨牙,是為了什麼了。
的確,九原初建,是很需要人手,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這人許是在別處碰了壁,又或是心有大志,看不上那些簡單的工作,聽說自己身份特殊,想要走這條終南捷徑,透過自己在扶蘇面前露臉,所以才會如此。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荷華心中倒是釋然了。
先前不知對方目的,心下難免會沒底,如今既然知道了,當然就不必擔憂。
她想了想,這件事也不能白做,遂笑道,“我身後便是九原縣衙,先生若是要謀生,現在就能進去了。我倒是可以打個招呼,先生想要留下,也未嘗不可。”
那人伸手揉了揉鼻子,這是人尷尬時的表現,荷華心想,他大約覺得被自己看破,所以有些窘迫。再加上他分明是想見扶蘇,所以對自己這個安排當然會有些不滿。只是按照他自己方才所說,自己的安排卻也沒什麼問題,所以他才有些不知所措吧?
果然那人又道,“多謝姑娘指點,在下會去試試的。”
這是緩兵之計了。荷華見狀,又問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有何長處?或許我這裡會有些事情需要先生幫忙。”
中年文士聞言,面露喜色,“在下張子房。”
“張子房?!”荷華一下子沒撐住,露出了極為驚訝的神色,失聲問道。
她這樣子,倒是將張子房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道,“姑娘聽過在下的名字?”
荷華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太過了,不過既然已經這樣,就不可能說什麼不知道,所以便含糊點頭道,“隱約聽說過,不過也想不起來了。”
張良聞言,神色微變,但是很快就調整過來。這次他沒有繼續閒話,而是問起了自己的病情。
他根本沒病,荷華就隨便開了個養身的方子,他拿了之後,就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