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卻有點兒出乎張良等人的預料。
過得幾日,果然聽說趙高因為忤逆始皇,再加上後來查出來林林總總許多小的罪狀,被始皇下獄,從事發至下獄也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可見始皇雷霆手段,群臣皆被震懾。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公子胡亥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趙高求情。言自己畢竟與趙高有舊,且深知他雖然一時怠慢,但對始皇之忠心卻毋庸置疑雲雲,請求始皇從輕發落。
而始皇竟然也真的聽進去了,當即將本該斬首的罪名換成了被貶為奴。
這處罰簡直是個笑話。誰不知趙高原本就出身於奴婢罪犯雲集的隱宮,其後因為得到了始皇的信重,這才平步青雲,出任中車府令,在始皇身邊一呆就是十多年。
不過從這個決定裡,也可看出,始皇對趙高應該還有幾分情分,否則也不會因為胡亥一個求情,便輕易應允了。
這倒是讓其他人扼腕嘆息,當時只看到了始皇的雷霆手段,卻不曾細想他真正的心思,結果大好機會,竟讓胡亥把握住了。
趙高入了奴籍後,胡亥親自出面,將人要到了他的蒹葭館,眾人不免又是一番感嘆,以胡亥公子至情至性,顧念舊情,難能可貴。
果不其然,又幾日,始皇忽然下旨,令胡亥公子為典客,併兼典屬國。
典客是文官,九卿之一,掌諸侯與少數民族部族首領朝覲事務、接待諸郡縣上計吏。而典屬國乃武將,專掌召撫西南諸夷。
秦朝沒有分封諸侯,所以這兩個官職,主要就是掌管少數民族事務。所以詔書中說,這是對之前胡亥孤身前往西南,招撫西南夷族的獎勵。畢竟他不但平定了暫時的亂局,也按照一開始的設想,將黎族的少主帶回了咸陽。
不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始皇早不封晚不封,偏偏選在這個時候給他晉封,分明就是有別的意思。
這件事讓張良的臉色很不好看。畢竟扶蘇再三強調過,一定要一擊即中,不能給趙高反應的時間。他原以為此番十拿九穩,偏偏出了這樣的問題。
而且胡亥出面為趙高說話,也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畢竟兩人之間決裂,應該是確認無疑的,至少從趙高的態度來看是的。只是誰也不知道胡亥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還站出來替趙高說話。
——更重要的是他說的話居然起作用了!
如果始皇真的只是對趙高還念著幾分舊情,所以故意重拿輕放,也就罷了。張良擔心的是,始皇是否已經從這件事裡面洞悉了他們各自的目的,所以才故意為之?
他之前用讓始皇對趙高生疑的辦法,才達成目的。但若是始皇對扶蘇起疑,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心情不好的不僅是張良一個人。李斯在得知詔書內容之後,當即進宮見駕。
始皇近年來對李斯多有信重,但凡他說的話,始皇都會聽進去。這對於偏愛容貌姣好的臣子的始皇來說,也算是十分難得了。畢竟李斯雖然長相不差,但是畢竟已經六十多歲,垂垂老矣。
但是這次,聽到李斯的來意之後,始皇只是笑道,“丞相多慮了,不過是給吾兒一個官職,並不是什麼大事,竟連丞相也驚動,就是下頭的人沒有好好辦事了。”
“陛下!”李斯沉聲道,“臣並不以為這是小事。”
“哦?莫非朕連封賞自己的兒子都不行?”始皇眯著眼睛問,“當初朕要封王分地,丞相不同意,尚可說是為國家計,如今朕不過封賞區區官職,莫非也於國有礙不成?”
李斯的心沉了一下。
始皇這麼說,頗有警告他的意思,應該是覺得他跟扶蘇走得太近了。只是當初他跟扶蘇的來往,始皇全都知情,李斯並不畏懼。何況今日之事,他既然進了宮,不可能就此退縮。
所以雖然已經知道了聖意,他還是堅持道,“陛下封賞王子,並無不妥。只是獨寵胡亥公子一人,恐引非議。”
“那丞相倒是說說,有什麼非議?”始皇不悅的道,“朕倒是想封賞其他人,也要他們有拿得出手的功績才是,否則徒惹人議論罷了!”
李斯心想,投胎成陛下的兒子就已經是最好的功績了,卻也沒有說出來,只是道,“陛下分封諸王子,理所應當,流俗亦無可詬病。可如今儲君尚在,並無過錯,陛下卻獨獨使胡亥公子一人榮耀,臣恐朝堂不穩,社稷動盪!”
“放肆!”始皇聽到社稷動盪四個字,臉色微變,“朕知道丞相與太子有舊,但就因此聳人聽聞,怕是不妥!”
他縱容胡亥,未必沒有與扶蘇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