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女子,嫁進這樣的人家,受這樣的蹂躪,活著每天都不用吃飯,氣也能氣飽。
“可我不放心,想回去看一眼!”
徐俊英聲音也冷了:“我不會讓他出什麼事,你放心吧!”
候夫人出門,自有她的章程禮儀,特別還是她這個名聲在外的威遠候夫人,不引人注目才怪。萬一路上遇到個什麼別的夫人,相邀說話,關係越扯越遠,以後想阻止她與外界通氣都難,他現在最不願意的就是讓她拋頭露面,打著他的名頭四處招搖,恨不得將她關進別院,誰也見不著才好。
媚娘告誡自己:別生氣,別傷心,你是岑梅梅,不是秦媚娘!
她低著頭,幽幽怨怨說道:“媚娘出身低微,蒙候爺不棄,嫁入豪門大戶,也算有臉面!哥哥卻是個福薄的,母親請人給他算過命,說他捱不過二十歲……好不容易往越州接嫂嫂回京城,卻這樣兒了,若真在這年關下有個三長兩短,兄妹見不著最後一面,倒白白浪費候爺的恩惠,和軍爺們的力氣!”
徐俊英半晌不作聲,寶駒、百戰頭垂得低低的,更是大氣不敢出。
清華院內今夜特意點了兩排大燈籠,明亮的燈光照得四處明晃晃的。
翠憐抱了件厚披風走來,和翠喜一道為媚娘披好繫好,把毛茸茸的銀狐鬥蓬套她頭上。
銀狐鬥蓬?她哪來的銀狐皮毛?
徐俊英記得從邊關回來,一位得他救護過的皮毛商人贈了幾條上好的皮毛給他,他堅拒不下,只好鬆口要了兩條狐狸皮毛,只道狐狸皮毛易得,不很貴重,且體積小,便於攜帶。沒想到那皮毛商人給他看的是普通的狐狸皮毛,轉手另挑了兩件極難得極貴重的銀狐皮毛交給寶駒,他知道後也不在意了,回來順手扔在東園庫房。不可能給媚娘,她已沒有資格接受他的禮物。
鄭美玉隨瑞珠瑞寶收拾房間,進入庫房看見了,兩眼放光,磨著他要,他點頭允她拿走一條,身外物,值什麼?
媚娘足不出戶,以前也沒發現她穿有這個,怎麼忽然就冒出件銀狐鬥蓬?不會趁他不在,跑到東園庫房翻出來的吧?
剛才在錦華堂,莊玉蘭送他出來,迎著冷風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他有所觸動,想到了那條銀狐皮毛,該拿來送給她,既然老太太已說到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蘭表妹會成他另一位正妻,他就該好好疼惜她。
蘭表妹很好,出身高門大戶,從小一起長大,賢良淑惠,溫柔嫻雅,難得的是對他用情至深,這就夠了。三弟說得對,他和蘭表妹之間,確實僅限於兄妹情誼,沒有別的感覺,也許成親後,相守日久,會好些吧?
心動、鍾情、愛戀,於他,還會再有嗎?也不需要了,都是迷惑人的虛幻物。他現在只求一個安穩的小家,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讓他安穩下來,讓他有歸家的感覺。
王媽媽在廊下見兩人站在雪地中,也不說話,只相對耗著,不免著了急,急急走過來,俯身行禮:
“候爺、少夫人,請進屋裡坐吧,這雪地透著寒意,風兒冰冷刺骨,會傷著身子!”
徐俊英看了王媽媽一眼,終於鬆口:“你既不放心,明日就去一趟吧。百戰先送大奶奶到秦府,再去請太醫。帶多些婆子僕婦相隨,公里支取五百兩銀子,記在我名下,權作秦大爺、秦大奶奶的藥費……王媽媽記得提醒你家大奶奶,行為舉止,須得全了禮儀,辰時去,午後便回!”
媚娘微吐口氣,頭也不抬,福一福身,淡淡地、不無譏諷地說了句:
“謝候爺恩典,媚娘感激不盡!”
徐俊英緩緩邁步,走了兩步又頓住:“王媽媽,大奶奶這規矩跟誰學的?既為詩禮傳家,靜恭女德,應是懂的吧!”
媚娘不作聲,王媽媽等人更加不敢說什麼,只低著頭,聽著徐俊英幾個踩著積雪,進入月洞門,這才動了起來,趕緊地扶了媚娘進屋,除去披風,端過火盆,替她脫了鞋子揉搓腳板底,媚娘說:
“不妨事,烤了火慢慢會暖和回來,你們也冷,不必顧著我!”
王媽媽心疼地說道:“怎能不顧?你身子弱,咱們大爺已經病倒在那裡,你千萬不能病了,明兒要趕早回去看看……”
說著忽然用衣袖遮住臉,擦拭起眼淚來。
媚娘說道:“媽媽這是何苦?在這府裡已經這樣了,我何須再他臉面?你們放心,我說過不會再吃虧,要讓你們過好日子,便一定要做到,瞧著吧!”
王媽媽急忙放下袖子,著急地看著媚娘:“大奶奶千萬、千萬不可得罪了候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