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抬起頭,看向門邊的徐俊英,心思轉了幾轉,最後決定用前世迎接男友的甜蜜笑容迎接這位候爺。
“候爺回來了!外邊冷吧?快上暖炕坐著,翠喜泡杯熱茶來……候爺用過飯了嗎?沒用的話,王媽媽可去安排!”
徐俊英目光輕閃,沒去榻上,而是走到圓桌旁坐下,翠思抱了恆哥兒去,媚娘接過翠喜手上的茶杯奉上:
“候爺請用茶。”
淡淡花香襲來,煙紫色絹繡衣裳輕裹住嫋娜多姿的身段,微微垂首,黑緞子般柔滑順溜的長髮流水似地傾瀉而下……徐俊英不讓自己再看,接茶時仍然不能避免地看住她捧茶杯的手,手指纖柔嬌嫩,膚質粉紅細膩,他還記得她的病容,蒼白凌亂,毫無生氣。這才半天功夫,她就完全恢復過來,鮮豔如花,渾身散發著驕人的青春氣息,衣裳太單薄了,這麼冷的天……他這才發現她竟然不穿外袍!
這女人怎麼了?死而復生,樂昏頭了吧,要是再病倒,他可不耐煩給她再弄一場喪禮。
“王媽媽,你們奶奶沒有厚衣裳穿了嗎?”徐俊英喝了口茶,沉聲說道。
翠憐趕緊拿了件大紅緞子面繡團花絮絲棉中襖,走來披在媚娘身上,媚娘看了看衣裳,卻沒有將手伸進袖籠,微皺著眉說道:“這衣裳留多久了?有股潮味兒,總得翻曬過才能穿。”
翠憐為難地說道:“連日陰寒沒有日頭,大奶奶又一直躺在房裡,並不用穿外袍,所以也沒顧著翻曬……”
翠喜另拿了件粉色繡牡丹花夾襖過來,說道:“大奶奶穿這件吧,剛才放熏籠上燻了一下。”
媚娘伸手將衣裳接過,撫摸一番,點頭道:“就這件吧,其實也不覺得很冷……”
王媽媽幫著她穿衣,一邊說道:“候爺是對的,奴婢們不夠細心,剛從熱水裡出來,身上有點暖氣,原該穿了衣裳捂著,不然又病了,可怎生是好?”
徐俊英說:“若再病了,你們這些奴才一個不剩都給我拉出去——這話只講一次!”
王媽媽和翠喜低著頭,不敢作聲,媚娘悄悄看了徐俊英一眼,他臉色還算溫和,語氣卻冰冷堅決,不禁想到剛才邊洗澡邊問過王媽媽關於威遠候的一些事,這帥酷的男人十四歲就開始殺人了,心腸肯定不是一般的冷硬。
徐俊英知道媚娘在偷偷看他,愈發端肅起臉,將茶杯放下,說道:“今日都累了,按理說該好好歇著,只是你忽然死而復生,這事一傳開來,明日起必定有許多好心的好奇的人來府裡探訪,甚至宮裡都禁不住會有人來問的,總不能不見人,你須得好好措詞,該說什麼怎麼說,有個思量,不能到時說錯了話,我們候府歷代清白勳貴人家,可不容人隨意亂嚼舌!”
這時外邊廊下僕婦稟報:“大太太來了!”
徐俊英並不意外,彷彿早料到一般,站起身來,看了媚娘一眼,媚娘就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到門邊迎候鄭夫人。
僕婦們打起暖簾,何媽媽攙扶著鄭夫人走進來,鄭夫人臉色還是蒼白無血色,竟比剛死過一次的秦媚娘還要憔悴好幾倍。
媚娘隨著徐俊英行禮,徐俊英說:“母親身子還未全好,何苦跑這一趟?有什麼話,把兒子媳婦喚去就是了!”
鄭夫人坐到溫暖綿軟的榻上,長出了口氣:“我倒想呢,這一趟跑下來,半條命都去了,又不能不來,畢竟媚娘比我嚴重些,你祖母年紀大了,不然她也要來……”
她吃驚地看著精精神神、水靈靈站在徐俊英身邊的媚娘,好一陣楞怔:
“我的兒!你、你竟是好得這樣快?站著累不累?快坐下——你二人都坐下吧!”
翠喜和翠思搬了繡墩來,兩個丫頭不知是慌張還是怎麼的,將兩個繡墩並排放著,捱得很近,徐俊英先坐下了,他身材高大健壯,空間佔去不少,媚娘要坐過去,勢必會貼近他身體,想著有些難為情,便沒有坐,只站在旁邊。
鄭夫人看著她說:“坐啊,咱娘幾個也好久沒在一起說話了……恆哥兒呢?抱來給我瞧瞧。”
徐俊英回頭看媚娘,眼裡有種不容拒絕的召喚,媚娘咬咬牙,只好走去挨著他坐下,聞到他身上清甜的衣香,她微微挑了挑眉:男人有這樣的香味?是那個鄭姑娘替他燻的衣裳吧。
奶孃抱了熟睡的恆哥兒來,鄭夫人將目光從徐俊英和秦媚娘身上收回,蒼白的臉浮起慈愛的笑容,伸手輕輕愛撫嬰孩,捏捏棉襖看夠不夠厚,握握手兒看暖不暖和,若不是真的累了,她還想要抱抱乖孫兒呢。
“好好帶著恆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