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若是要將西戎逐出祁連山外,必須要過此城,朕當年於西域遊歷,曾去看過,奈何裡面實在迷霧重重,沒走一段便退出來了,慶之與昭寧姑姑也一起去過,不過也只進去了一小段,看來會是心腹大患。”
“幾百年來鬼斧神工,凡人只能仰望啊……”齊遜之挑眉看了安平一眼,笑道:“不過陛下乃真龍天子,自然是不同的。”
“你現在還學會阿諛奉承了啊。”安平笑睨著他,彼此彷彿又回到了宮中互相揶揄的時光。他們之間似乎越是相處,越是自然,有時甚至覺得彼此都已在一起幾十年了。
所以她也毫不掩飾地在他面前表露了擔憂:“原本按照計劃,慶之該在領兵之列,如今他去了西戎軍營,皇叔又去了青海,秦焦二人和其他將領都各有任務,暗部倒無人可領了。”
齊遜之微微蹙眉,沒有言語。
安平一手點著桌面,微眯著眼思忖道:“看來實在不行,只有朕自己……”
“陛下!”他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指了指面前的飯菜道:“差不多都要涼了,趕緊吃飯吧。”
她微怔,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這一頓飯吃的十分安靜,兩人中間幾乎沒有說過任何話,直到安平擱下筷子,齊遜之才笑道:“若是以後每日都能與陛下這樣一起吃飯,微臣可就滿足了。”
安平翻了個白眼:“你最近仗著父皇母后撐腰,倒是越來越肉麻了。「 '”
“陛下喜歡聽麼?微臣可以繼續說,還有更肉麻的呢!”齊遜之端著一盞茶,擋著因謔笑而上揚的唇角,一雙眼睛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
安平鼓勵般拍了拍掌,笑得極為舒心:“也就只有你還能在這當口說這些,不過朕倒是輕鬆了不少。”
齊遜之垂頭啜了口茶,盯著輕輕搖晃的茶水思忖著,神情漸漸變得正經起來:“微臣只願陛下永遠能這般笑著,但是恐怕下面的話說了,您就會生氣了。”
“什麼話?”
“陛下可還記得初夜時您的問話?”
“……”安平抽了抽嘴角,那算什麼初夜?!!
他卻毫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當時您問微臣當年在國子監是誰教訓了秦樽,讓他以後都服服帖帖的。”
安平驀地眸光一閃,緊緊地盯著他。
眼前的燭火似乎暗了些,齊遜之放下茶盞,隨手將一根筷子顛倒過來去輕輕撥弄燈芯,口中卻似漫不經心般接著說了下去:“那個人,確實是我。”
“……”
他轉頭,微微一笑:“不過那個時候,微臣仍舊是腿腳不便的。”
安平面沉如水,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那現在呢?”
“微臣認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噼啪”一聲輕響,燭火陡然亮了許多,兩人中間卻像是隔開了一道屏障,簡直快要看不清彼此。安平眯著眼看他,神情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那雙眼睛,燭火投進去都碎成了冰,絲絲縷縷滲出疏離和失望。
“既然一直瞞著,何必此時告訴朕?”
“因為陛下打算親自領兵,微臣不能坐視不理。”
“……”
齊遜之仍然端坐著,神情安然,彷彿剛才說的仍然是那句肉麻的話。安平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轉身就走,沒有片刻停留。
她曾說過此生最痛恨欺騙,過去經過多少陰謀詭計,哪一樣不是源自欺騙?但她也說過,只有他的腿,她寧可是被騙了。之前那般積極地為他尋藥尋醫,不也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看他站起來麼?可是等這一刻真的到了,她竟又生出了更多複雜的情緒。
有對欺騙的不滿,有對他隱忍的憐惜,也許還有不被信任的失落……走出帳外,嗚咽的寒風撲面而來,讓她怔了怔。塞外寒涼之地,連月亮也顯得更為奪目些,整個營地積雪還未完全化去,在月光下泛著憂愁的白光。帳篷在火把燃燒的光亮裡影影綽綽的在地上投下層層疊影。
她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忽然又有些想笑。
自己不也沒有完全信任過他?之前許多事情,雖說是為他好,卻也終究是含著欺瞞的。他這般隱藏著,也是有原因的吧。
圓喜拿著一件大氅過來給她披上,吐著白氣問她:“陛下要回大帳麼?”
“嗯。”安平低著頭慢慢走路,餘光瞄見不遠處雙九靜靜地走了過來,像是道不真實的影子。
“陛下……”他走到跟前,輕聲說話,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一般:“聽聞西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