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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咧咧嘴:“至少東西能熟,從到吐蕃,我就沒吃過熟的東西。”高原上的食物都是半熟的,煮熟的牛羊肉還帶著血絲,看著血淋淋,一開始都吃不下,現在也習慣了。

阿奴抿著嘴不說話,劉仲怕她難過,連忙說道:“這裡風景真美,走一趟不虛此行,就是辛苦點也值得。”

“哪怕會送了性命?”

“我是福將。”劉仲大言不慚,見雲丹和阿奴都抽著嘴角,一臉古怪,連忙叫道:“是大師兄說的,對吧,長風,你不是說跟著我總能化險為夷。”

李長風應道:“是我表叔說的,那時候你在大崗山上救了我,他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後來在打箭爐,一刀穿心都沒死,他說要我跟著你,保證長命百歲。”他不小心洩露了當初死活要跟著劉仲的秘密,頓時噓聲四起,李長風發現失言,見大家眉宇之間只是嬉鬧,劉仲也無不悅,方放下心來。

劉仲想起當初從京城辭別皇祖母和皇伯父,前往梁都不過是一年前的事,現在自己卻衣衫襤褸躺在這荒無人煙的原始密林之中,跟以前綺羅叢中的生活對比,真真恍如隔世。那時才出了京城沒有兩天,就碰上了劫殺,隨後青姨和舅舅帶著他一路奔逃,直到遇見阿奴,之後更是驚險連連,可是每次都能保住性命,那阿奴也是他的福星,帶著他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神奇美麗而又蠻荒的世界。

他偷眼看了看阿奴,她正在江邊清洗頭髮,那水是山上融化的雪水,雖是盛夏,仍然冰涼,連忙叫道:“別洗啦,萬一生病怎辦?”那個在毛埡大草原倒下不起的奴隸阿昌,據說一開始就只是著涼而已。

阿奴轉頭道:“沒事,就是用篦子沾水梳梳。”有蝨子了。

阿奴帶了篦子,眾人歡呼,紛紛跑過來,阿寶也有一個,這些東西女孩子都隨身帶著。大家互相幫忙篦頭髮,只有丹派原來是個光頭,現在只有一點發茬而已。

一群人跟猴子似的嘻嘻哈哈對捉著蝨子跳蚤,陽光照在他們黑乎乎的臉上,每個人都那麼開心。

很久以後,劉仲還記得那天的心情,那是一種很純粹的快樂,連身上所有的毛孔都愜意地張開呼吸著那種愉悅的氣氛。湛藍的天空,炙熱的陽光,神秘美麗的雪山,滴翠的山林,不知名的爛漫山花,沁涼的江水,空氣裡還有一股山林特有的清香。。。還有一隻紅棕色的小熊貓路過,白色的眼眶,小貓一樣稚氣的盯著他半晌,方晃著棕白環紋相間的毛茸茸的長尾巴慢騰騰爬上樹走了。

阿奴的臉上蹭了塊土,可笑她倒是把頭髮弄乾淨了,卻忘記了洗臉,大家竊笑著都不告訴她,任她帶著幌子四處招搖,最後雲丹看不過,抓她過來將臉擦乾淨。看他彎著腰小心翼翼的給阿奴擦拭灰斑,嘴角上噙著一絲溺愛溫柔,劉仲發現雲丹原來真的真的很喜歡她,不止是嘴上說說而已。那自己呢,阿奴對自己而言又是什麼?十一歲的劉仲似乎忽然邁進了一個讓他迷茫的世界,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晃而過就被丟開了,阿奴嫌雲丹擦得太久,兩人又吵開了。

第二天,跟以往翻雪山只要過埡口就可以下山不同,昆達說,他看過方向了,直接翻過西興拉,怎麼走都要經過博噶爾的人寨子,現在只有橫著,他的手比劃了一下,橫著切過山頂那些雪瀑布,下到另外一邊。西興拉是座季節性雪山,山上的冰雪要十月份才會完全消融,現在大約才七月,翠綠中點綴的那些雪瀑布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大夥兒後來想起才感覺後怕,為什麼會把命交到昆達那個瘋子手裡。阿奴不能說什麼,劉仲等人其實是被他們連累的,否則憑著嘎郎王的關係,達果會將他們安全送出去。如果直接翻過山,她能想象得到,達果肯定會像守在洞口的貓一樣,得意洋洋看著她送上門。他倆的關係就像貓和老鼠一樣,以前達果做老鼠的時候多,現在輪到他翻身把歌唱。阿奴唯一能依仗的不過是達果還顧及他哥哥,還有兩人幼年時結下的一點情誼和老鼠冤。

他們順著西興拉的一條大雪坡爬了半天,約午時爬到了山頂,山頂居然怒放著紅紅的杜鵑花,此時山下都謝了。此時陽光明媚,風景如畫,遠處如擎天玉柱般對峙的是加拉白壘雪峰與南迦巴瓦雪峰,匍匐的群山掛著根根白練,那是瀑布群,江流宛如一條‘S‘型飄帶蜿蜒在深山翠谷之間。爬出陰暗潮溼的大峽谷的人們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感到高興,因為真正難走的路還沒有開始。

休息一下之後,他們開始沿著滿是冰雪的山脊行進。坡度大約有五六十度,站著腿都會抖,昆達在前面用匕首一點一點鑿出雪窩,眾人喘著粗氣踩著雪窩前進,到天黑時,才走了一點